宿舍的門在身後輕輕合上,將秋夜微涼的晚風隔絕在外。室內,暖黃色的燈光傾瀉而下,將四個年輕人的身影拉長,投在素白的牆壁上,隨著他們的動作微微搖曳。關於電影與英雄的話題餘溫尚存,空氣中仿佛還彌漫著年輕人特有的、混合著理想主義與激昂鬥誌的氣息。
陳誠將肩上有些沉甸甸的背包卸下,隨手放在屬於自己的那張靠門書桌旁的椅子上,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悶響。他轉過身,背靠著冰涼的桌沿,目光在三位室友——朱亞文、羅晉、蘆芳生臉上緩緩掃過。他清了清嗓子,臉上那種方才討論虛構英雄時的熱烈與投入漸漸褪去,換上了一層更為務實、也更為認真的神色。
“兄弟們,打住,先停一停。”他抬起手,做了一個乾脆利落的下壓手勢,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蓋過了其他幾人的餘音。“英雄好壞,那是劇本裡的設定,是銀幕上的光影,跟咱們有關係嗎?有,能激發點熱血。但關係大嗎?”他頓了頓,目光炯炯,“真不大。咱們現在,是不是更該把目光收回來,聊聊腳底下這條看得見摸得著的路?聊聊我們自己的未來?”
“未來”這個詞,像一塊被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在寢室裡激蕩起層層漣漪。剛才還略顯嘈雜的空間安靜了下來,隻剩下窗外遠處傳來的、模糊的城市背景音。朱亞文停下了整理床鋪的動作,羅晉從書本上抬起頭,蘆芳生也收起了玩手機的姿態,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在陳誠身上。這個詞對於他們這些剛剛踏入這所表演藝術聖殿不久的新生而言,既閃爍著令人心馳神往的光芒,又帶著幾分沉甸甸的、需要直麵的人生分量。
陳誠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露出一絲混合著狡黠與認真的笑意。他的視線精準地投向正坐在床邊,低頭專注地與一根頑固鞋帶作鬥爭的朱亞文。陳誠順手從桌上撈起一個還剩半瓶水的礦泉水瓶,拇指熟練地頂開瓶蓋,將瓶身橫握,假裝那是采訪話筒,鄭重其事地遞到了朱亞文的下巴前。
“來,首訪目標,就是我們未來的朱亞文,朱大影帝!”他刻意壓低了聲線,模仿著某種正式場合的播音腔,“請問,將來有一天,你功成名就,頭頂影帝桂冠,站在聚光燈之巔時,你最想做的,排在第一位的,是什麼事?”
朱亞文被這突如其來的“采訪”弄得一怔,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陳誠故作嚴肅的臉,以及旁邊羅晉和蘆芳生那充滿戲謔與好奇的目光。他幾乎是未經任何思考,一種深植於內心最質樸層麵的渴望條件反射般地脫口而出:“做了影帝,那是不是我就有錢了?”他的表情極其認真,甚至帶著點天真,眼神裡閃爍著對“有錢”這兩個字最直白、最不加掩飾的憧憬。
“噗——”旁邊的蘆芳生第一個沒忍住,笑噴出來,連忙用手背抵住嘴。一直比較沉穩的羅晉也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朱亞文的肩膀,語氣帶著善意的調侃:“亞文,你這不廢話嗎?做了影帝,片酬能低?廣告代言能少?手裡麵肯定是有錢的嘛!你這問題問得,也太實在了,一點懸念都沒有!”
朱亞文似乎毫不在意兄弟們的笑聲,他仿佛已經沉浸在自己用“有錢”構建起的未來圖景裡,眼神變得有些悠遠,焦點落在了虛空中的某一點。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像是確認了什麼,聲音也隨之堅定了不少:“那就對了!有錢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想在北京安個家!”他略作停頓,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下來,浸潤著一種溫暖的向往,“不用太大,真的,但一定要敞亮,陽光能灑進來,要暖和。然後,把我爸我媽,還有我奶奶,都從老家接過來,一起生活。讓他們也看看首都,逛逛故宮長城,享享清福,彆再為我操心勞累。”他的話語沒有任何華麗的辭藻,樸實得如同腳下的泥土,卻透著一股根植於血脈、厚重如山的孝心與責任感。
陳誠收回了“話筒”,擰開瓶蓋自己灌了一口水,臉上那點玩笑的神色漸漸褪去,他用力拍了拍朱亞文的胳膊,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真誠讚許:“嗯!這個想法,確確實實不錯!接地氣,有溫度,聽著就讓人心裡暖和。有了錢不忘家,不忘本,知道反哺父母,讓家人過上好日子。亞文,就衝你這份心,你小子將來指定能成事,是個有擔當、靠得住的好小夥!”
得到室友的肯定,朱亞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用那隻沒係鞋帶的手撓了撓後腦勺,憨厚地笑了笑,耳根微微泛紅。隨即,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立刻抬起頭反擊道:“彆光給我戴高帽啊,陳誠,輪到你說了!你以後想做什麼?你那個嚷嚷著要‘主宰娛樂圈’的宏偉藍圖,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他故意把“主宰”兩個字咬得特彆重,眼裡閃爍著促狹的光芒。
陳誠聞言,非但不惱,反而猛地挺直了腰板,下巴微微抬起,臉上瞬間切換上一副睥睨天下、運籌帷幄的“霸總”表情。他再次清了清嗓子,這次用了一種更為低沉、仿佛帶著混響效果的腔調說道:“我以後?我以後自然是要做那娛樂圈的主宰之人!”他伸出手指,帶著一種虛擬的權柄,依次虛點過朱亞文、羅晉和蘆芳生,“至於你們幾個,將來都是我麾下的得力乾將,是我的……嗯,頭號猛將兼……金牌牛馬!都要乖乖給我賺錢,好好演戲!聽見沒有?演得不好的,拖後腿的,我可一律不要了啊!”他說得一本正經,眉宇間仿佛已執掌了某個龐大的娛樂帝國,每一個眼神都在發號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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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個兄弟看著他這副“戲精附體”、入木三分的表演,互相交換了一個“又來了”的無奈眼神,極有默契地,異口同聲地從鼻腔裡發出一聲拖長了尾音、充滿了鄙夷與友情的:“切——!”這聲音整齊劃一,力道十足,瞬間擊碎了陳誠營造出的“霸總”氣泡。
陳晨被這整齊劃一的“切”聲弄得麵子有些掛不住,為了掩飾那一點點牛皮被當場戳破的尷尬,他順勢就往旁邊一坐,臀部瞄準了朱亞文的床沿,打算借“坐”消愁。
誰知,他的屁股才剛剛與床單發生微乎其微的接觸,甚至還沒來得及傳遞體重,原本還帶著憨笑的朱亞文像是被通了高壓電一樣,“噌”地一下從床邊彈射起來,動作迅捷得堪比受驚的狸貓。他指著陳誠,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與一絲……恐慌?“你乾嘛?!你要坐到我床上?!”
陳誠被他這過於激烈的反應嚇得一個激靈,剛沾到床單的身體瞬間僵直,隨即像安了彈簧一樣彈了起來。他莫名其妙地抬起頭,看著朱亞文那張瞬間充血、幾乎漲成豬肝色的臉,火氣“噌”地也冒了上來:“我靠!朱亞文你一大清早發什麼神經病啊?我坐一下你床,你至於這麼大叫大喊的嗎?跟踩了你尾巴似的!嚇我一跳!”
他一邊不滿地嘟囔著,一邊拍打著自己並沒沾上灰塵的褲腿,心裡卻飛快地轉動起來。突然,一道靈光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右手握拳“啪”地一下砸在左手掌心,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噢——!我想起來了!他這個屌毛,好像是有潔癖的哦!媽呀,把這茬給忘了!”
但緊接著,另一個更為鮮明的畫麵迅速湧入他的記憶,將那點剛剛升起的“理虧”感衝得七零八落。那是不久前,班裡那個性格活潑、長得也挺漂亮的文藝委員周曉芸來他們宿舍串門,當時好像……就曾坐在朱亞文的這張床上聊過天?對!沒錯!陳誠清晰地回憶起,當時朱亞文就站在床邊,非但沒有流露出絲毫嫌棄或阻止的意思,臉上甚至還帶著點……靦腆又殷勤的笑意?對,就是那種想接近又不好意思表現的青澀感!
想到這裡,陳誠心裡那點因為突然想起對方潔癖而產生的微小歉意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現了“重大雙標”證據的憤慨與即將揭穿真相的戲謔快感。他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還在那裡一臉“我的聖地被玷汙了”悲憤表情的朱亞文,嘴角勾起一抹極其鄙夷、弧度誇張的冷笑。
“喲——?”他拉長了聲調,每個字都像裹著冰碴子,“朱亞文同學,你——有——潔——癖——?”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眼神像探照燈一樣在朱亞文臉上來回掃視,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你跟我說你有潔癖?”陳誠往前走了一小步,逼近朱亞文,伸手指著上次那個女生坐過的、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帶著“聖光”的床沿位置,“那我倒要問問了,上周三,咱們班那個誰……對,就是文藝委員周揚,到我們宿舍來討論班會節目,她是不是就坐這兒?就坐在你這個現在碰都不能碰的寶貝床沿上?當時你怎麼不吭聲呢?啊?我怎麼記得你不但沒吭聲,還像個殷勤的小書童一樣,忙前忙後地問人家‘渴不渴?’‘累不累?’‘要不要喝水?’,笑得那叫一個陽光燦爛,活脫脫像個……像個搖尾巴的狗腿子!”
陳誠越說越來勁,不僅語言犀利,還輔以肢體動作,模仿著朱亞文當時那副鞍前馬後的樣子,引得旁邊的蘆芳生和羅晉已經從一開始的捂嘴偷笑,變成了毫不掩飾的、肩膀劇烈抖動的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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