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黃花機場的停機坪還沾著晨露,陳誠剛踏出機艙就撥通了何炅的電話,指尖在手機按鍵上輕叩,語氣裡滿是感激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倉促:“何老師,多謝你在湘西安排的院落,太周到了——隻是我們得立刻趕過去,行程實在太緊,這次怕是沒機會見麵敘舊了。”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幾句“客氣啥,梅姑安心養病最重要”的叮囑落定,陳誠便掛了機,轉身扶住剛站穩的梅豔芳,低聲道:“阿姐,我們走,車已經在外麵等了。”
車子駛離機場高速,一路向湘西腹地開去。窗外的景致漸漸從城市的鋼筋水泥,換成了連綿起伏的青山,雲霧像輕紗似的纏在山腰間,空氣裡的塵埃少了,多了草木與泥土的濕潤氣息。何炅提前置辦的院落藏在山坳裡,白牆黑瓦隱在竹林深處,院門前有條潺潺的小溪,溪水清澈得能看見水底的鵝卵石——正是秦老先生平日裡采藥、棲身的僻靜所在。
陳誠提著提前備好的伴手禮,親自登門時,秦老先生正坐在院中的老槐樹下曬草藥,竹匾裡攤著的魚腥草、莓茶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見他進門,老人緩緩抬眼,目光如古井般深邃,捋著胸前的白須頷首:“後生仔,倒是比我預想的來得早。”陳誠連忙躬身行禮,語氣謙遜得近乎恭敬:“秦老,叨擾您了。這位就是梅豔芳女士,還請您費心。”
秦老先生放下手中的藥鋤,示意梅豔芳坐在竹凳上,指尖搭在她的腕脈上,閉目凝神片刻。庭院裡靜得隻聽見風吹竹葉的沙沙聲,陳誠站在一旁,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半晌,老人才收回手,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幾分遺憾:“若是早來半年,氣機還沒亂得這麼厲害,調理起來也能省些力氣。現在嘛,得沉下心在山裡住滿兩年,用草藥慢慢養,用銀針細細調,才能把失衡的身體拉回來。”
梅豔芳聞言,眼簾輕輕顫了顫,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悔意。是啊,若不是被香港的西醫結論困住,若不是早些放下手頭的工作,或許病情不會走到這一步。可轉念一想,若不是陳誠四處奔波、動用所有資源找到這位隱居深山的神醫,自己此刻恐怕還在病房裡受著化療的煎熬。她望著院外漫山的蒼翠,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輕聲感慨:“老祖宗留下的這些寶貝,我們倒是差點忘了。”
“秦老,梅姑她們就拜托您了。”陳誠看了眼腕表,時針已指向上午十點,“我北京那邊還有一堆事等著處理,這一兩日就得動身回去。”
“後生仔,放心。”秦老先生擺擺手,語氣裡滿是篤定,“我在這山裡守了幾十年,治過的疑難雜症,比你這輩子見過的人都多。梅姑娘是個心誌堅韌的,再加上這山裡的靈氣滋養,錯不了。”他側身指了指院內一間亮著燈的廂房,“她們剛服了我配的安神茶,已經歇下了。你要是不急著走,不妨坐下喝杯莓茶,本地特產,解乏得很。”
“多謝秦老好意,實在是北京那邊催得緊。”陳誠再次欠身,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掏出一本裝訂整齊的冊子,“每月我都會讓人往縣城的郵局寄補給,吃的用的都按您之前說的清單準備。這冊子上記著我的聯係方式,若有任何情況,您讓護工到縣城打個電話就行,號碼在最後一頁。”
話音剛落,身後忽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陳誠回頭,隻見梅豔芳披著件素色的羊毛披肩站在廊下,晨光透過薄霧灑在她臉上,剛退了燒的臉頰泛著淡淡的紅暈,往日裡略帶疲憊的眼神,此刻卻亮得像山間的溪水。
“阿誠,多留兩日吧。”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懇切,“山裡的莓茶秦老親手炒的,最是解乏。你讓他也給你把把脈,你看你眼底的血絲,都快連成一片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的倦意藏不住,卻還是擠出一抹溫和的笑:“梅姑,等你身體好些了,想逛遍這湘西的山山水水,想嘗遍山裡的野果,我都陪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聽秦老的話,安心養病。我那邊《真愛至上》要定檔,魅影數字基地的設備剛到,一堆事等著我回去拍板,實在耽擱不得。”
梅豔芳望著他眼底的紅血絲,終究還是沒再挽留,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聲音輕得像歎息:“那你路上小心,彆太累了。”
車子碾過院門前的青石板路,發出“咯吱”的輕響,將那座靜謐的院落和連綿的青山漸漸拋在身後。陳誠靠在副駕駛座上,閉目養神時,鼻尖似乎還縈繞著湘西特有的氣息——草藥的清苦、莓茶的回甘,還有泥土混著水汽的腥甜。這味道,與他即將奔赴的北京,儼然是兩個世界。
與劉亦菲一同登上飛往北京的航班時,舷窗外的雲層正被朝陽染成一片金紅,像熔化的熔金潑灑在天際。劉亦菲鄰座坐著,手裡捧著一本邊角卷翹的《百年孤寂》,看了幾頁便側過頭,望著窗外輕聲道:“秦老先生看著就特彆讓人安心,說話慢悠悠的,眼神也慈和,梅姑一定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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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誠睜開眼,順著她的目光望向窗外,地麵上蜿蜒的溪流、成片的稻田,漸漸縮成了地圖上細細的線條,最後被雲海徹底吞沒。他喉結動了動,輕聲應道:“嗯,她向來要強,認定的事,總會堅持到底。”
2003年的北京首都機場t2航站樓,遠沒有後世的氣派,玻璃幕牆帶著幾分九十年代的厚重感,大廳裡回蕩著略顯沙啞的航班廣播聲。非典的餘波尚未完全散去,旅客們大多戴著一次性口罩,偶爾有幾聲咳嗽從人群裡傳來,格外刺耳。入口處的體溫檢測台還沒撤,穿著藍色防護服的工作人員舉著“請配合測溫”的紙牌,額溫槍“嘀嘀”的提示音此起彼伏,在嘈雜的大廳裡格外清晰。
陳誠拉著行李箱經過檢測台,冰涼的額溫槍貼在太陽穴上,讓他打了個輕顫。“36.5c,正常。”聽到工作人員的確認,他才暗暗鬆了口氣。北方的秋風從航站樓的通風口鑽進來,卷著幾分枯葉的蕭瑟,不同於湘西的溫潤,卻奇異地讓他連日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些許。
路邊的報刊亭擺著最新的《北京青年報》,頭版用加粗的黑體字印著“非典後首個黃金周旅遊回暖,國內遊客量環比上漲三成”。旁邊的《看電影》雜誌,封麵是《無間道3》的海報。
從機場出來,陳誠連回酒店放行李的時間都省了,直接帶著劉亦菲直奔東三環的東方夢工廠。寫字樓的電梯裡還貼著卷邊的“每日消毒”紙條,走廊裡飄散著淡淡的消毒液氣味,帶著非典過後尚未散儘的謹慎。戴著口罩的員工們見到他,紛紛停下腳步點頭致意,腳步卻依舊匆忙,所有人都清楚,這位年輕老板一回來,新一輪的連軸轉就開始了。
陳國富早已在辦公室等候,手裡捏著一部翻蓋的摩托羅拉v3,屏幕還亮著,顯然是剛掛完電話。見陳誠推門進來,他立刻起身,把一杯剛沏好的明前龍井遞過去,杯壁還冒著熱氣:“阿誠,一路辛苦。梅姑那邊都安排妥當了?山裡信號差,我連著兩天打你電話都不通,正擔心著呢。”
溫熱的茶杯透過指尖傳來暖意,陳誠連飲半杯,清冽的茶香稍稍衝淡了連日奔波的疲憊,可眼底的血絲卻愈發明顯——從湘西村寨顛簸到張家界機場,再飛抵北京,近二十個小時沒合眼,就連閉眼的間隙,腦子裡都在過《超體》的分鏡腳本。
“都妥了,秦老先生說先以固本培元為主,每月讓護工到縣城通一次電話報平安。”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可眼神很快又變得銳利,“陳總,公司這邊進度怎麼樣?《真愛至上》後期做完了嗎?魅影基地的籌備沒出岔子吧?”
“都按你的計劃推進,一步沒差。”陳國富笑著翻開桌上的文件夾,臉上滿是欣慰,“《真愛至上》後期上周就收尾了,我和張權、李導在機房連看了三遍,個個都豎大拇指——尤其是劉亦菲演的那個高中生,眼神裡的純勁兒,比現在那些靠濾鏡的偶像劇演員強太多了,一看就下過苦功琢磨。”他抽出一張打印好的排片表,推到陳誠麵前,“檔期定了,聖誕檔開畫,元旦檔加映。宣傳物料已經發出去了,《北京晚報》《京華時報》的文娛版明天就上頭條,tv6從明晚開始,黃金時段循環放預告片。”
陳誠的指尖輕輕敲著排片表上的日期,指腹摩挲著紙麵的紋路——《真愛至上》是他敲開青春愛情片市場的敲門磚,更要借著這部片子,把劉亦菲的“清純玉女”形象牢牢釘在觀眾心裡。2003年的影視宣傳,還沒有微博、短視頻這些捷徑,全靠報紙、電視台和影院海報實打實鋪路,每一個渠道都容不得半點馬虎。
“宣傳得再接地氣些。”他抬眼,目光落在陳國富身上,語氣斬釘截鐵,“彆光放定妝照,讓宣傳組把拍攝花絮剪幾條出來:比如昌平中學拍雨戲那天,演員凍得搓手哈氣還在對台詞;再比如劉亦菲為了演好淋雨那場戲,反複琢磨表情到後半夜,被攝影師抓拍下來的樣子——這些細節最能打動人。明天一早就把花絮送到北京交通廣播的《一路暢通》,上下班高峰聽的人多,容易拉近距離。”
“明白,我這就叫小李去對接電台,保證趕在明早直播前送過去。”陳國富連忙應下,拿起筆在筆記本上記下,心裡暗自佩服——陳誠總能抓住2003年市場的痛點,知道觀眾想看什麼,不像有些導演,隻埋頭拍片子,忘了“酒香也怕巷子深”。
“魅影數字基地那邊呢?”陳誠話鋒一轉,望向窗外——東三環的車水馬龍在眼前鋪開,2003年的國貿三期還在打地基,央視新大樓更是連影子都沒有,路邊的出租車多是捷達和富康,鳴笛聲此起彼伏,透著非典過後城市急於恢複活力的喧囂。
一提到基地,陳國富的語氣裡就多了幾分讚賞:“你老表賀雲宇是真能乾,把部委裡那股認死理的勁兒全帶過來了。”他翻開一本厚厚的工程報告,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數據和紅色批注,“第二期工程比計劃提前了半個月完工,十二層的技術樓已經封頂了,裡麵的實驗室、後期機房全按你的標準來——地麵做了三層防靜電處理,牆麵鋪了隔音棉,連空調出風口都做了降噪設計,就怕吵著技術員乾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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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從報告裡抽出一張手寫的設備清單,遞了過去:“特彆是從美國引進的那套特效渲染設備,還有三台索尼hdf900攝像機,昨天剛加急清關運到懷柔。賀雲宇親自去接的貨,連夜帶著人調試,據說燈控台的英文說明書太專業,幾個技術員對著字典啃了半宿,才摸透一半功能,急得直撓頭。”
陳誠接過清單,指尖掃過那些熟悉的設備型號,微微頷首。2003年的中國影視圈,數字特效還是個新鮮玩意兒,大部分電影要麼找香港團隊代工,要麼乾脆放棄特效鏡頭——國外的技術壁壘高得很,設備軟件全靠進口,連維修都得請外國專家,又費錢又受製於人。魅影數字基地落在懷柔,就是要打破這個困局:不僅要給自己的電影做特效,更要攢起中國影視工業化的第一塊基石。
“讓賀雲宇把設備說明書給我,晚上我看看。之前在美國接觸過類似的型號,應該能幫上忙。”他沉吟片刻,又問,“咱們自主研發的那套特效軟件,在《真愛至上》裡試用得怎麼樣?”
“反饋好得超出預期!”陳國富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就比如女主角仰望星空,星星從稀疏到連成銀河的鏡頭,用咱們自己的軟件做,比找香港團隊省時一半,成本直接降了四成。就是程序員不夠用,賀雲宇從清華、北航招了幾個計算機係的畢業生,天天泡在機房裡連軸轉,眼睛都熬紅了,說非要趕在《超體》開機前,把軟件再優化一遍。”
“國際上的名氣還沒打開,全看《超體》的表現了。”陳國富往前湊了湊,語氣裡滿是期待,“隻要《超體》的特效能出圈,咱們根本不用出去找客戶——到時候國內外的劇組都會主動找上門來,省多少力氣。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把《超體》拍好,在世界影壇上站穩腳跟。”
“賀雲宇辦事,我放心。”陳誠把清單放回桌上,語氣裡帶著信任,“他在部委研究所待了十年,做事認真到近乎固執,正是咱們基地需要的性子。讓他放手去乾,資金不夠就跟我說,多少都給;技術上有瓶頸,我托人從矽穀找專家遠程指導——雖說有時差、麻煩點,但總比處處受製於人強。”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起身時帶起一陣風,桌上的文件頁腳輕輕翻動:“好了,今天就先聊到這。我剛下飛機,連口氣都沒喘就過來了,得回去歇幾個小時。明天一早就去魅影基地,那邊的事我親自盯著。公司這邊,就辛苦你多照看了。”
陳國富連忙起身送他到門口,看著他疲憊卻依舊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後生仔,身上的勁兒,倒真像年輕時闖香港的那些電影人,拚得狠,看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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