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辦公室裡的合作框架剛一定下，窗外的天色已不知不覺染上了黃昏的暖色調。陳誠看了眼時間，笑著向韓三平發出邀請：“韓董，正事談完，這都到飯點了，晚上有空沒？一起吃個飯，我叫上幾個朋友，咱們喝點酒，放鬆一下。”
韓三平一聽到“喝酒”兩個字，臉上立刻露出一種“敬謝不敏”的無奈表情，他指著陳誠笑罵：“你小子，快彆提喝酒！誰不知道你是個千杯不醉的主？跟你喝酒，那不是自找罪受？”話雖如此，他還是很給麵子地站起身，“不過飯得吃。走吧，你想叫誰？”
“薑文最近不是閒得很嗎？也在北京嘛，喊上他。”陳誠一邊拿手機一邊說。
“你可彆小看薑文，還有啊，臭小子，薑文也是你叫的，以後你見他要不叫薑叔，要不就尊敬一點叫薑導”韓三平整理著外套說道，“他現在事兒多著呢。彆以為有些風波就能讓這樣的人沉寂下去，導演做不了，大把彆的事情能做。路子野著呢！”
陳誠會意地一笑：“那是，實在不行，放下身段去接接代言，以他的名氣和形象，賺錢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就看他願不願意了。”
“嗬嗬，這倒不假。他要是肯，來錢的速度比很多人想象得快。”韓三平點頭。
聊到薑文，陳誠忽然想起一樁舊聞，壓低了些聲音問道：“對了韓董，有個事我好奇很久了。聽說薑文02年那會兒，為了幫他那位老情人交巨額罰款，到處籌了幾千萬？有這回事嗎？”
韓三平聞言，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陳誠的肩膀：“你小子消息還挺靈通！不過你以為他薑文連兩千多萬都籌不到？也太小看他了！以他的人脈和根基，當時要想調動這筆錢，雖然不容易，但絕非不可能。”
陳誠感歎道：“02年那會兒讓我拿出兩千多萬現金，那也是傷筋動骨的事。那時候我家裡有沒有兩千萬我都不知道，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賺到第一桶金。”
韓三平說“你小子厲害，發財像坐火箭，去年看你折騰出多少動靜了？眼光毒，押寶準，幾下就賺翻了。”
“韓董，你們也就隻看過賊吃肉，沒看過賊挨打啊。”陳誠謙虛了一句，手上已經開始撥號聯係人了。
一通通電話打出去，陳誠的人脈網開始發揮作用。等到晚上在預訂的私房菜館包間落座時，一個大圓桌坐了近二十人，堪稱星光熠熠。導演圈的有薑文、馮小剛、陳凱歌；公司老板有王中軍、王中磊兄弟，葉大鷹，韓三平；還有幾位在京圈頗有分量、常演“格格”、“公主”的電視劇演員和知名電視劇導演。場麵熱鬨非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活絡起來。大家自然把話題引到了陳誠的新項目上。馮小剛端著酒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陳導，這麼興師動眾地把大家聚起來，是不是又搗鼓出什麼新片子，要搞大動作了？”
陳誠也沒藏著掖著，舉起杯示意了一下：“剛和韓董談妥，一部動作片，走中美合拍的路子。”
他這話一出，王中軍、王中磊兄弟立刻坐不住了。王中磊快人快語：“陳導，這不夠意思啊！這麼好的項目，怎麼沒想著帶上我們華誼兄弟一起玩？”
陳誠早就料到會有此一問，他沒好氣地笑著反問：“王總，真不是小老弟不叫你們一起玩，是這個項目剛剛說好就已經把所有的合作方都已經考慮完了，各個合作方都要拉出相應的資源出來？”
他這話半真半假，帶著點調侃，卻一下子把王中磊後麵的話給堵了回去。王中軍在一旁笑了笑，沒再糾纏，他深知在這個圈子裡，資源的重要性，沒有相對的資源，想空手套白狼，那是幾乎不可能。
陳誠見好就收，語氣緩和下來，給雙方找了個台階：“還有兩位王哥，不是我不帶你們玩。實在是這部電影題材敏感，在國內根本過不了審，全靠英皇的楊受成楊老板在香港那邊疏通關係，搞定海外發行和部分製作。就這樣，楊老板也才占了10的份額。我這邊出劇本、當導演、做主演，折算下來拿35的乾股，韓董還覺得我拿多了呢。您說，這生意該怎麼分才合適？”
他這一番解釋合情合理，既點明了項目的特殊性和風險，也擺出了自己的核心貢獻。席間眾人紛紛笑著打圓場，把這個話題揭了過去。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薑文這時開口了，他嗓音低沉，帶著特有的腔調：“陳導，你這新片裡，還有什麼角色沒定下的？看看有沒有我老薑能湊合演的？”
陳誠眼睛一亮，薑文這級彆的演員主動開口，那是給足了麵子。“薑老師，您這話說的，您能來，我求之不得！”他熱情地回應，“角色當然有！一個是酒店經理，戲份很重，而且您彆小看這個角色，他是我規劃的後續係列片裡的關鍵人物，甚至可能是未來某部電影的主角之一。還有一個是頂級打手，氣場要足，我看您就特彆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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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列片？”薑文捕捉到了關鍵詞，濃眉一挑，“你這還沒開拍，就想著後續了？”
“嘿，不瞞您說，”陳誠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這個劇本的世界觀，我早就搭建好了。初步規劃，這個係列最少十部起步！”
“十部？！”這下連一直穩坐釣魚台的王中軍都驚到了。他太清楚一個成功係列片的恐怖吸金能力和品牌效應了。他心念電轉，再次嘗試：“陳導，這一步我們沒趕上，是我們的遺憾。那下一步，下一部係列片，總得給哥哥們一個上車的機會吧？”
陳誠心中暗笑，這些老板們果然比誰都精明。他麵上卻故作無奈：“王總，您這話說的，好像我陳誠是過河拆橋的人似的。第一步大家一起打下江山，建立了信任，第二步我怎麼可能把功臣甩開？那以後誰還跟我做生意？您放心，真有合適的項目，肯定優先考慮各位。”
他這話說得漂亮，既給了對方麵子，也沒做出任何實質性承諾。王中軍自然也懂，笑了笑，不再多言。陳晨心裡清楚，和這些人打交道，表麵功夫必須做足。你可以內心狂傲，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裡，但台麵上的禮節和應酬，一樣都不能少。不能輕易得罪人，也不能輕易交底。
這時，陳誠端起酒杯，鄭重地站了起來，走向一直安靜坐著的陳凱歌。“陳導，我敬您一杯。”他語氣恭敬，“您是前輩，是我們北電的驕傲，按輩分，我得叫您一聲師叔。”
陳凱歌也端起酒杯，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小陳啊，去年我找你演我那部戲，你說沒空。現在看來，你是真忙啊，從去年到現在，就沒見你停過。”
“實在是身不由己，”陳誠與他碰杯，一飲而儘，“您看，我這一大幫同學跟著我吃飯，公司也投了那麼多錢，壓力大啊。不瞞您說，我今年原計劃是隻拍一部特效大片的，但現在看來得擱置一下。”
“哦？特效大片？”陳凱歌來了興趣，“遇到技術瓶頸了？”
“是啊，”陳晨點頭，“公司旗下的特效團隊反饋，有些關鍵技術還沒完全吃透，效果達不到我的要求。估計得等到明年，技術成熟了，才能開乾。”
“你公司的特效技術，現在到什麼水平了？”陳凱歌饒有興致地追問。
談到這個，陳晨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陳導，不是我吹牛。我公司的特效技術，不敢說天下第一，但絕對站在世界頂尖水準的行列。目前在全球範圍內，恐怕也隻有卡梅隆導演旗下的特效公司，能和我們掰掰手腕。”
他繼續透露：“現在我的特效公司主力正在製作一部全cg動畫電影。預計明年能上映第一部，之後計劃每年推出一部，形成一個穩定的係列。”
又是一個係列片！桌上眾人眼睛再次放光。王中軍忍不住又開口：“陳導，這個動畫項目，總能帶我們玩玩了吧？”
陳誠這次拒絕得更直接，他笑著搖頭：“王總，這個真不行。這動畫項目是我公司的核心戰略項目，是立身之本。而且，您能提供什麼核心資源呢？技術在我這兒，創意在我這兒。哥哥們，不能光想著吃肉，不想著出力啊。萬一項目沒賺錢，你們是不是又得說我坑你們？”他話鋒一轉，拋出一個更驚人的消息，“而且，這個項目投資巨大，我不瞞你們，預算是1.6億……美金。”
“1.6億美金？！”
桌上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這個數字在2004年的中國電影市場，無異於天文數字。
韓三平也驚訝地看向陳晨。陳誠適時解釋道：“韓董，您忘了？您賣給我的中影數字基地，哦，現在叫‘魅影基地’了。您應該清楚國外那些頂尖設備值多少錢。我陸陸續續在設備上的投入，已經接近十億美金了。最早接手基地時，通過維塔數碼那邊采購的第一批設備，就花了六個多億。從去年開始一直在擴建，現在第三期工程都快竣工了。以後不會再擴大規模了，就專心打磨內功，把現有的技術吃透用好。”
韓三平感慨道：“我們中影，主要任務是引領行業發展。當時那個基地，如果國內沒人接手，中影肯定要自己投錢維持。但你接手了，而且投入這麼大，這是好事。有競爭才有發展，任何一個行業，如果隻有一家獨大，那這個行業也就到頭了。”
眾人聽到陳誠這番頗具格局的言論，紛紛點頭，覺得這個年輕人不僅有能力，眼光和胸懷也確實不凡。
這頓飯一直吃到晚上八點多，氣氛熱烈。王中磊興致很高，提議轉場去ktv繼續。陳晨從善如流，安排了下去。
看著興致勃勃的王中磊，陳誠心中不免有些感慨。王中軍喜歡附庸風雅，學人畫畫、寫字，後來風光時，確實不少人重金求購他的“墨寶”，無非是變相的利益輸送，真正懂行的誰會買？王中磊則是個喜歡玩樂、善於交際的“玩主”，後來華誼在他的主導下多元化發展，尤其大舉進軍當時火熱的房地產，本身策略沒錯，但奈何行業周期下行，資金鏈斷裂，最終拖垮了核心業務。反觀王長田的光線、於冬的博納，一直聚焦主業，不賺認知以外的錢，反而走得更加穩健。
還有那位“大狗哥”，心思太活，一心想著公司上市套現，結果對賭協議、資產運作，一步走錯，滿盤皆輸，最後連身體也垮了。說到底，很多企業上市的核心目的就是為了套現融資，但對於企業長期的健康發展，尤其是抗風險能力，未必是好事。一陣風吹草動，就可能讓龐大的帝國瞬間崩塌。
陳誠早就和陳國富交過底：“在我這裡，錢不會少賺，未來也可以給你股份。但公司是否上市，何時上市，在哪個板塊上市，需要從長計議。真要走到那一步，也是為了回報一路跟隨的夥伴，分享發展紅利。”不過他也知道，現在談這些還為時過早。就連風頭正勁的華誼，離上市也還有一段路要走。眼下，正是國內文化娛樂公司紛紛嶄露頭角，登上資本舞台的前夜。
想到這裡，陳誠收斂心神，臉上重新掛起笑容，招呼著眾人，向下一場娛樂活動走去。今晚，他依然是那個長袖善舞、掌控局麵的核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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