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踩著上課鈴走進教室時，眼底還帶著幾分未散的鬱色。昨天宿舍裡那場關於“全班創業”的討論，像塊小石頭壓在他心裡——明明是想帶著大家一起賺錢，卻被朱亞文、蘆芳生他們連番潑冷水，連周揚、江一燕這些平時要好的女同學，也句句戳中“人性複雜”的現實，連劉亦菲都勸他“算了吧”。
他剛在座位上坐定，班主任王勁鬆就推門進來，手裡攥著教案，語氣帶著幾分歉意：“同學們，今天上午我臨時要去教育局開個會，這兩節課你們自主練習，重點把上周教的‘情緒遞進式表演’再順一遍，分組拍幾個小品片段，有問題先記下來，我下午回來解答。”說完又特意看向陳誠，“你幫我多盯著點，有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
陳誠點頭應下，看著王老師匆匆離去的背影，心裡那點鬱悶又泛了上來。他走上講台，指尖輕輕敲了敲黑板：“大家先分組，每組選個生活場景當主題，重點練‘從平靜到爆發’的情緒轉換，咱們兩節課後每組展示一下。”
底下的同學立刻動了起來，有人湊在一起商量劇本，有人找空教室排練，教室裡瞬間熱鬨起來。陳誠沒加入任何一組，隻是靠在窗邊看著——他腦子裡還在回想昨天的事，越想越覺得自己確實有點理想化了。
他不是沒信心帶大家賺錢，手裡的影視資源、小e給他賺到的錢，足夠支撐公司初期運營，可朱亞文他們說得沒錯：他一個學生，讓同學們家裡拿出真金白銀入股，家長能放心嗎？賺了錢，人家或許會說句“陳誠靠譜”；可萬一虧了，他不就成了“拉著同學一起坑錢的騙子”？
更彆說人性這東西，本就經不起考驗。他把傳奇外掛的賺錢路子告訴宿舍幾人，是因為彼此知根知底，又是利益共同體，沒人會傻到舉報；可要是把這事擴散到全班，保不齊有人會告訴親戚朋友，傳著傳著就走了樣，最後扯到他頭上，壞了他的名聲，多不值當？
他甚至想到了娛樂圈的現實——26個同學裡，有五六人本來就打算畢業進文藝單位，走體製內的路；剩下20人裡，能在娛樂圈火起來的，撐死了也就十來個，能有七八個站穩腳跟，就已經是王勁鬆老師的驕傲了。他憑什麼覺得自己能讓所有人都成一線、二線藝人？這根本不現實。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一隻溫熱的手輕輕拍在他肩上，陳誠回頭，看見劉亦菲端著一杯熱牛奶站在身後，眼裡滿是擔憂，“哥，你是不是還在想昨天開公司的事？”
陳誠接過牛奶，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心裡也暖了點。他歎了口氣，靠在窗台上：“倩倩，你說我是不是太理想化了？總想著把全班綁在一起，一起開公司、一起發展，難道真的錯了？”
劉亦菲眨了眨眼，把額前的碎發彆到耳後，語氣軟乎乎的：“我不覺得錯啊，我就喜歡跟哥一起做事。可不是所有人都跟我們一樣親啊，每個人的路本來就不一樣——你還記得第一次見我時，我說我想做奧黛麗·赫本嗎？”
陳誠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怎麼不記得？當時我心裡還想，這小妞也太沒數了，憑什麼覺得自己能成奧黛麗·赫本？”
“好啊！你居然這麼想我！”劉亦菲瞬間炸毛，伸手就去撓他的癢，“看我不收拾你！”陳誠笑著躲開，兩人在走廊裡你追我跑，清脆的笑聲飄得很遠。跑累了，兩人靠在欄杆上喘氣，陳誠看著劉亦菲泛紅的臉頰，心裡的鬱悶突然就散了——是啊，他何必糾結於“帶所有人一起走”？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他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
想通這一點，陳誠心裡輕鬆多了。他不再琢磨開公司的事，反而覺得同學間保持純粹的關係更好：以後有合適的劇本，給想在娛樂圈混的同學遞過去；有人想簽經紀公司，他幫著搭線；至於那些想走體製內的，他也不勉強。這樣既不費力，也不會傷了情誼。
兩節課很快過去，各組輪流展示小品。陳誠幫著點評，指出哪裡情緒沒到位，哪裡台詞節奏不對，專業又耐心，完全看不出剛才還在鬱悶。等到下課鈴響，朱亞文、羅晉他們湊過來，勾著他的肩膀：“走，去食堂吃飯，今天食堂有你愛吃的糖醋排骨。”
陳誠笑著點頭，跟著他們往食堂走。劉亦菲跟在他身邊，小聲問：“哥，不鬱悶了？”他揉了揉她的頭發：“不鬱悶了，有這功夫糾結，不如多吃兩碗飯。”
幾人剛在食堂坐下，就看見黃渤端著餐盤笑嘻嘻地走過來，一屁股坐在陳誠旁邊：“誠仔，好久不見啊！”
陳誠夾了塊排骨塞進嘴裡，含糊地問：“你這陣子去哪了？影都見不著你。”
“去拍戲了唄！”黃渤扒了口飯，語氣裡帶著點疲憊，“在青海那邊拍《可可西裡》，講保護藏羚羊的，拍了快三個月，天天凍得流鼻涕。”
“《可可西裡》？”陳誠手裡的筷子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了然——他當然知道這部戲，也知道導演是陸川，那個上次在網上指名道姓罵他“隻會拍商業片，沒藝術性”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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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裝作不知道，挑了挑眉：“這戲誰導的？沒聽過啊。”
“咱們學校的學長，陸川！”黃渤壓低聲音，湊近他說，“你忘了？上次他還在網上懟你呢！說你拍的東西沒深度。”
陳誠“哦”了一聲，語氣裡帶著點不屑：“原來是他啊，我還真忘了。他這戲拍得怎麼樣？有你說的那麼好？”
黃渤撇了撇嘴，放下筷子：“說實話，我拍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咱們學校之前拉過一部叫《藏羚羊》的片子，劇情跟這個太像了，說是抄的都不為過。”
“那你還去演？”陳誠皺起眉，“知道是抄的，還接這活？”
黃渤歎了口氣，語氣裡滿是無奈：“哥，我得吃飯啊！他是導演，我隻是個演員，拍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總不能拿了片酬說不拍了吧？再說，陸川背景不簡單，他爸是陸天明，在作家協會、電影審計那邊都有人脈，我得罪不起啊。”
“得罪不起？”陳誠冷笑一聲，放下筷子，“我可沒什麼得罪不起的。上次他罵我，我沒理他，他還真以為我好欺負？”
黃渤趕緊拉了拉他的胳膊：“彆衝動啊！你現在名氣大，跟他置氣不值當。”
“我沒衝動。”陳誠語氣平靜，眼裡卻帶著點冷意，“等他這戲上映，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抄的。要是真抄了，我不介意幫原作者討個說法，省得他拿著彆人的東西裝清高，還敢在我麵前唧唧歪歪。”
黃渤知道陳誠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行吧，你厲害。不過你可得小心點，陸川那人記仇得很。”
“記仇？”陳誠笑了，夾起一塊排骨遞給他，“我還怕他不記仇呢。等我手裡的醫院項目落地，他那戲能不能順利上映，還得看我心情。”
朱亞文在旁邊聽著，拍了拍陳誠的肩膀：“得了吧，跟他計較什麼？咱們吃完飯去操場打球，放鬆放鬆。”
羅晉也跟著附和：“對，彆讓不相乾的人影響心情。下午還有表演課，得養足精神。”
陳誠點了點頭，不再提陸川的事，拿起筷子大口吃飯。陽光透過食堂的窗戶照進來，落在餐盤上，映得飯菜格外有食欲。他看著身邊說說笑笑的兄弟、一臉關切的劉亦菲，心裡徹底釋然了——創業的事就算了，以後好好拍戲、好好幫身邊人，比什麼都強。
吃完飯，幾人勾肩搭背往操場走，陳誠走在中間，聽著朱亞文聊下午要排練的小品，看著劉亦菲跟在旁邊嘰嘰喳喳說新出的零食，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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