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病床上又躺了差不多一個下午。
腦子裡的兩個“陸野”總算慢慢消停了點兒,不再互相打架。他也勉強接受了這個離譜的現實——他,華夏某王牌特種部隊的尖兵,代號“野狼”,確實死了,但又在一個平行世界,一個同名同姓的警校畢業生身體裡活了過來。
記憶融合得七七八八。
這個世界的華夏國,和他原來的世界很像,但細究起來,很多地方又不一樣。曆史進程有些細微差彆,科技水平好像也差不多?
至於他現在這身體……陸野默默感受了一下。
底子還行,畢竟是警校練過幾年的,比普通人強點。但跟他原來那具能在極限環境下潛伏三天三夜、能扛著隊友狂奔五公裡、能徒手格殺持械歹徒的身體比起來,簡直是玩具槍和真炮的區彆。
軟綿綿的,沒勁。
就是腦袋還一陣陣抽著疼,估計是撞那一下的後遺症。
病房門被推開了。
一個護士走進來,給他量了量體溫,檢查了一下瞳孔。
“嗯,基本穩定了。輕微腦震蕩,觀察一晚上,明天沒什麼事就可以出院了。”護士一邊記錄一邊說,“小夥子,運氣真好,磕那麼重,居然沒什麼大事。就是可惜了,聽說你今天是去參加重要麵試的?”
陸野扯了扯嘴角,沒說話。笑不出來。
護士也沒多說,換完藥就走了。
沒多久,又有人來了。
這次是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都穿著便服,臉上帶著焦急和擔心。
“陸野!你嚇死我們了!”那個男生一進來就咋咋呼呼的,衝到他床邊,“我們剛聽說你出事了!怎麼樣怎麼樣?嚴不嚴重?”
女生也湊過來,眼睛有點紅:“是啊,陸野,你沒事吧?我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都沒人接,最後還是問老師才知道你進醫院了。”
記憶告訴陸野,這男的是他同宿舍的死黨,叫孫胖,女的叫趙曉萌,是他同班同學,關係也不錯。
看著眼前兩張真切關心他的臉,陸野心裡那點孤獨感稍微被衝淡了一點點。他努力學著記憶裡那個陸野的語氣,扯出個笑:“沒事,就磕了一下,明天就能出院了。”
“還笑!”孫胖捶了一下床沿,“你知道你錯過了什麼嗎?公安廳麵試啊!大哥!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去!你倒好,臨門一腳,把自己踹醫院來了!”
趙曉萌拉了他一下:“孫胖!你彆說了!陸野心裡肯定更難受。”
她轉向陸野,聲音溫柔了些:“人沒事就是萬幸。麵試……錯過了就錯過了吧,以後還有機會的。老師也說了,像你這樣的優秀畢業生,很多單位都搶著要呢。”
陸野點點頭。他能感覺到,原來的陸野對錯過麵試這件事的巨大失落和遺憾,但這種情緒對他這個經曆過生死的人來說,衝擊力沒那麼強。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對了,你怎麼回事啊?怎麼那麼不小心?”孫胖又問。
陸野簡單把救小孩的事情說了下。
“我靠!英雄啊!”孫胖一拍大腿,“這必須得給你評個見義勇為獎!”
趙曉萌也一臉敬佩:“真厲害。那小孩和家人後來來了嗎?”
“沒見著。”陸野搖搖頭。估計當時場麵混亂,救了人他就暈了,人家也不知道他在這。
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主要是孫胖和趙曉萌在說,陸野聽著,慢慢適應著新的身份和人際關係。
直到護士進來提醒探視時間到了,兩人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臨走前,趙曉萌還說:“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們來接你出院。”
病房裡再次安靜下來。
夜色漸深,窗外城市的燈光亮起。
陸野躺在黑暗中,毫無睡意。
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繼續當警察?身體原主的執念和夢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而且,除了打仗殺人,他好像也不會乾彆的了。保護人民,打擊犯罪,本質上和他過去的使命似乎……也並不衝突?
隻是換了一種方式。
從暗處的利刃,變成明麵的盾牌。
但錯過了公安廳的直招,意味著他無法直接進入理想的崗位,大概率需要從最基層的派出所開始乾起。學校有實習分配計劃,估計很快也會聯係他安排去處。
派出所?
那地方……跟他熟悉的特種作戰完全是兩個世界。
他能適應嗎?
心裡正亂糟糟地想著,忽然,一個極其冰冷的、毫無感情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深處響了起來。
【檢測到宿主意識清醒度達到標準……】
【生命體征趨於穩定……】
【思維波動符合綁定要求……】
【正在掃描宿主身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