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郊工地提取的旅行包、工裝外套等物證,被技術人員用密封袋小心封存,連夜運回了分局技術隊實驗室。接下來的兩天,瓦亭派出所的辦公室裡總透著股沉不住氣的安靜——李建國把西郊骸骨案的卷宗翻了一遍又一遍,指尖在“周波”的名字上反複摩挲;陸野則對著轄區地圖發呆,鉛筆尖在西郊工地和周邊區域畫了密密麻麻的圈,連吃飯時都在琢磨那包舊物裡可能藏著的線索。
等待技術結果的每一分鐘,都像在熬煮一鍋慢粥,焦慮順著熱氣往上冒。直到第三天上午,李建國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分局刑偵隊老陳,鈴聲剛響一聲就被接起。
“老李!初步結果出來了!”老陳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卻又裹著一絲凝重,“先跟你說工裝外套——袖口和後背的深色汙漬,經檢測確認是人血!雖然過去十幾年,dna降解得厲害,但技術隊用了y染色體標記和微量dna提取技術,總算鎖定了分型!現在正在跟李衛東父母的樣本做比對,從初步匹配度來看,大概率就是李衛東的血!”
這話像一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水麵,李建國猛地坐直身子,陸野也立刻湊了過來。之前趙猛的口供裡隻模糊提到“周波跟李衛東起了衝突,動手打了人”,如今工裝上的人血直接指向李衛東,等於給“周波參與殺人”的推測添了關鍵物證支撐。
“還有更重要的!”老陳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帶著點“挖到寶”的激動,“技術隊沒放過鞋底那點泥土,做了分層切片分析和礦物成分檢測——最底層的泥土,礦物質比例、有機質含量,跟西郊工地現場的土質一模一樣,這跟‘周波在工地附近藏包’的行為完全對得上。”
“但關鍵在上麵!”老陳故意頓了頓,賣了個關子,“在西郊泥土層上麵,還裹著一層極薄的異質泥土,裡麵摻了種特殊的高嶺土成分,還有微量的鐵、鋅金屬碎屑!我們查了全市近三十年的地質檔案和工業遺址記錄,這種土壤組合,跟南郊那個廢棄老農機廠廠區的土壤完全匹配!那廠子當年是生產小型農機的,車床加工留下的金屬碎屑,到現在還殘留在廠區土壤裡!”
南郊老農機廠?!
李建國和陸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震驚——西郊在城北,南郊在城南,兩個方向足足隔了二十多公裡!周波的鞋底怎麼會先沾了西郊的泥土,又蓋上南郊的泥土?如果他是殺完人直接去西郊埋屍藏包,根本沒必要繞去南郊;可要是先去南郊再去西郊,時間線和路線邏輯又完全說不通。
“不對,這裡的順序可能搞反了。”陸野突然開口,聲音冷靜得像在梳理一條斷裂的線,他伸手拿過桌上的地圖,指尖在南郊老農機廠和西郊工地之間劃了條線,“陳隊,師傅,你們想——會不會是周波殺人後,沒直接去西郊?他可能先去了南郊老農機廠,在那兒處理了什麼東西,比如凶器?或者換了沾血的衣服?鞋底在那時沾上了農機廠的特殊泥土。之後他才帶著裝著舊物的旅行包,去西郊埋屍並藏包,鞋底又覆蓋了西郊的泥土。這樣一來,泥土分層的順序就對了,也能解釋為什麼兩個地點會有關聯。”
電話那頭瞬間沒了聲音,連呼吸聲都聽得格外清晰。幾秒鐘後,老陳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炸響:“對!這邏輯通了!如果真是這樣,南郊老農機廠很可能是另一個關鍵現場!說不定凶器、周波換下來的血衣,就藏在那兒!”
“馬上部署!”李建國一把抓過警帽,聲音斬釘截鐵,“老陳,你聯係分局技術隊,帶上土壤采樣儀、金屬探測器和挖掘工具;我在所裡留兩個人值班,帶陸野、小楊馬上過去跟你們彙合!到了農機廠先圈警戒線,分區域排查,重點找廠房角落、廢棄設備底下,還有當年的廢料堆——挖地三尺也得把線索找出來!”
“沒問題!半小時後老農機廠門口集合!”老陳的聲音裡滿是乾勁。
掛了電話,李建國和陸野快步走向警車。陽光透過車窗照在地圖上,南郊老農機廠的位置被陸野用紅筆圈了個圈,像一個終於浮出水麵的密碼。陸野看著那個圈,心跳平穩了些——之前懸在心裡的“周波行蹤”謎團,終於因為這層泥土的線索,指向了一個具體的方向;而那個壓了十五年的積案,似乎也離真相更近了一步。
警笛再次響起,這一次,車輪朝著南郊的方向疾馳,帶著解開謎團的希望,奔向那個塵封著秘密的廢棄農機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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