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陸野就醒了。
躺在床上,他盯著天花板看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在瓦亭路派出所那個吵吵嚷嚷的集體宿舍了。這裡是縣局給他安排的臨時宿舍,單間,不大,但挺安靜。
“縣刑偵大隊……”他嘴裡嘀咕著,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動作利索得完全不像個剛睡醒的人。
洗漱,換上那身熨得筆挺的警服,對著鏡子仔細扣好每一個扣子。鏡子裡的小夥子,眉宇間還帶著點學生氣的乾淨,但眼神裡已經多了不少之前在基層摸爬滾打練出來的沉穩和銳利。
“還行,精神頭不錯。”他對自己笑了笑,心裡那點因為新環境而產生的忐忑被壓了下去。
出門,在路邊攤買了倆包子一杯豆漿,一邊啃一邊往縣公安局大樓走。縣局就是不一樣,大樓氣派多了,門口站崗的兄弟腰板都比派出所的直。
打聽了好幾個人,才找到刑偵大隊的辦公室區。一進去,謔,那股子味兒就不同。不是派出所那種混合著泡麵味、汗味和街坊鄰裡煙火氣的味兒,這裡飄著的,是打印紙、電腦主機和一股子若有若無的……咖啡味?還有點冷颼颼的空調風。
時間還早,辦公室裡人不多。幾個看起來比他年長不少的刑警,有的在埋頭看卷宗,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有的在劈裡啪啦地敲電腦,手速快得飛起;還有個大哥,端著個巨大的搪瓷缸子,吹著氣,慢悠悠地喝著什麼,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啥案子。
沒人注意到他這個小新人的到來。
陸野深吸一口氣,找到隊長辦公室,門開著。他敲了敲門。
“報告!”
辦公桌後麵,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身材精乾、眼神銳利得像老鷹一樣的男人抬起頭。這就是刑偵大隊的隊長,周誌強。陸野在來的路上就打聽過了,周隊是部隊轉業乾部,作風硬朗,破案很有一手。
“哦,陸野是吧?進來進來。”周隊放下手裡的筆,臉上露出點笑容,朝他招招手,“來得挺早啊。坐。”
陸野有點拘謹地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腰杆挺得筆直。
“彆緊張,”周隊打量著他,語氣還算隨和,“你的檔案我看過了,在瓦亭路派出所乾得不錯,半年破了那麼多小案子,群眾基礎打得也挺好。年輕人,有衝勁,是塊乾刑警的料。”
“謝謝隊長誇獎,我還需要多學習。”陸野趕緊說,心裡稍微鬆了口氣。
“嗯,基層經驗很重要,能讓你知道老百姓最關心啥,案子最基礎的東西是啥。”周隊點了根煙,話鋒微微一轉,“不過啊,小陸,縣隊跟派出所可不一樣。這裡處理的,大多是刑事案件,性質更惡劣,影響更大,辦案子的思路、方法、還有要遵守的規矩,也都更複雜。”
他吐出一口煙圈:“派出所嘛,可能更多的是調解、服務,處理些雞毛蒜皮。咱們這兒,是真刀真槍跟犯罪分子乾仗的地方。壓力大,責任重,很多時候一個疏忽,可能就放跑了壞人,或者讓受害者家屬寒了心。明白嗎?”
陸野認真點頭:“明白,隊長。我會儘快適應,努力學習的。”
“好,有這個態度就行。”周隊點點頭,“你的能力,我聽你們老所長誇過。但在縣隊,光有能力不夠,還得講紀律,講團隊配合。這樣,我先帶你熟悉熟悉環境,認認人。”
正說著,門口晃進來一個人。也是個老警察,年紀看起來比周隊還大點,頭發有點亂,胡子也沒刮太乾淨,警服穿得有點隨性,最上麵那顆扣子沒扣。他手裡也拿著個保溫杯,眯著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老孫,來得正好。”周隊叫住他,“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新來的同事,陸野,從瓦亭路派出所調上來的。”
然後又對陸野說:“這是孫建軍,孫老師。咱們隊裡的老刑警了,經驗豐富,你以後多跟他學著點。”
孫建軍耷拉著眼皮,上下掃了陸野兩眼,那眼神談不上友好,甚至有點……挑剔和不在意。
“哦,派出所來的啊。”他語氣平平,帶著點說不出的味兒,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陸野聽,“娃娃兵嘛。所裡待著多舒服,跑我們這刑偵隊來受這罪乾啥。”
他也沒等陸野回話,就扭頭對周隊說:“頭兒,昨天那個盜竊案的報告我放你桌上了啊。沒啥事兒我先去眯會兒,昨晚搞那小子搞到後半夜,困死了。”
說完,也沒再看陸野,打著哈欠就晃悠著走了。
陸野站在原地,臉上有點燒。那句“娃娃兵”,可是聽得真真切切。
周隊有點無奈地笑了笑,拍拍陸野的肩膀:“彆往心裡去。老孫就這脾氣,嘴臭,人倒不壞。乾了幾十年刑警,有點傲氣,看誰都像菜鳥。你拿出真本事來,他自然就服你了。”
“嗯,我知道,隊長。”陸野把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壓下去。他知道,在這種地方,資曆和本事才是硬道理,光會嘴上客氣沒用。
“走吧,帶你轉轉,順便跟你講講咱們這兒案件分級的事兒。”周隊領著他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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