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被孫建軍強行按在椅子上休息,灌下去一大杯熱水,又趴著眯了半小時,那種精力透支的眩暈感才慢慢消退。
但腦子裡那個荒誕的猜想,卻越來越清晰。
他猛地坐起來,把旁邊正在看卷宗的孫建軍嚇了一跳。
“哎呦我去!你小子詐屍啊?”
“孫老師!”陸野眼睛發亮,語氣有些激動,“我好像…想到一種可能性!”
“啥可能性?慢點說,彆一驚一乍的。”孫建軍被他弄得有點懵。
“您說…”陸野組織著語言,“有沒有可能,我們一直追查的這個嫌疑人,他做的這一切,偷雞、留腳印、放花瓣、甚至可能拄拐杖扮白影…根本就不是為了偷東西或者陷害誰?”
“那為了啥?”孫建軍莫名其妙。
“為了…成為‘狐仙’?”陸野說出這個連自己都覺得有點離譜的猜想。
“成為狐仙?”孫建軍瞪大了眼睛,伸手想去摸陸野的額頭,“你沒發燒吧?說胡話呢?”
“不是那個意思!”陸野躲開他的手,急切地解釋,“我的意思是,他可能極度癡迷狐仙的傳說,甚至妄想自己就是狐仙,或者要通過某種方式‘變成’狐仙!他做的這些事,都是在模仿傳說中狐仙的行為!比如月圓之夜出現、偷雞傳說中狐仙會偷雞)、留下腳印、甚至需要‘貢品’偷墳地的貢品)!那花瓣,那白色的影子,那拐杖也許是扮演狐仙的法杖?),都可能是他儀式的一部分!”
他一口氣說完,看著孫建軍。
孫建軍張著嘴,愣了半天,才慢慢合上,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小子…這想法也太…太天馬行空了吧?”
但他沒有立刻否定,而是皺著眉頭思考起來。
“不過…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能解釋得通…”他喃喃自語,“為什麼隻偷雞和零錢?為什麼次次月圓之夜?為什麼搞那麼多花樣?如果是為了完成某種變態的儀式,那就都說得通了!”
他越說越覺得有可能:“尤其是那個胡老歪!他不是整天把狐仙掛嘴邊嗎?還說自己得過點化!嫌疑最大!”
“但如果是胡老歪,”陸野提出疑問,“他一個老人家,怎麼做到一夜之間跑那麼遠去作案?還能身手敏捷地不被發現?而且,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已經自稱得過點化了,為什麼還要重複這些行為?”
“這…”孫建軍被問住了。
“所以,還有一種可能,”陸野繼續推導,“嫌疑人可能不是胡老歪,而是另一個同樣癡迷狐仙傳說的人。他甚至可能認為胡老歪是‘真正’得到點化的人,所以在模仿胡老歪,或者想通過這些行為,得到胡老歪或者狐仙)的認可?”
這個猜想更加曲折,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極端迷信者的心理,是不能用常理度量的。
孫建軍聽得腦袋都快炸了:“好家夥…這彎彎繞繞的…比抓連環殺手還燒腦…”
但他不得不承認,陸野這個思路,為案件提供了一個全新的、雖然荒誕卻又能自圓其說的調查方向。
“那照你這麼說,咱們下一步該咋辦?”孫建軍現在有點習慣性地想聽陸野的意見了。
“兩件事。”陸野思路清晰起來,“第一,深入調查胡老歪的社會關係,特彆是他那些關於狐仙的言論,都跟誰說過?有沒有人表現出極度的興趣或者相信?尤其是年紀較輕、行動方便的人。”
“第二,”陸野眼神銳利起來,“既然嫌疑人可能是在進行某種儀式,那麼他的行為很可能有固定模式,甚至下一次作案的時間和地點,也可能有跡可循!我們需要找一個真正懂這些民俗傳說的人,來幫我們分析一下,這種模仿狐仙的行為,接下來可能會做什麼!”
“找懂行的?”孫建軍琢磨著,“上哪找去?難道去找個神婆?”
“不用那麼玄乎。”陸野想了想,“可以找縣文化館或者民俗協會的研究員?他們應該對本地的民間傳說比較了解。”
“有道理!”孫建軍一拍大腿,“我這就聯係!”
聯係縣文化館很順利。聽說警方辦案需要了解民俗知識,文化館一位姓錢的老研究員很熱情地表示願意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