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多,刑偵大隊的辦公室裡還彌漫著昨夜加班剩下的速溶咖啡味。
周隊的辦公室門沒關嚴,露出一道縫隙,裡麵隱約傳來鋼筆在紙上書寫的沙沙聲。陸野抬手敲了敲門板,“周隊,我們回來了。”?
“進來。”裡麵傳來周隊沉穩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兩人推門進去,隻見周隊正坐在辦公桌後,麵前攤著一張標注著密密麻麻紅點的地圖,顯然是在梳理近期轄區內的案件線索。他抬頭看了兩人一眼,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說說情況。”?
陸野和孫建軍相繼坐下,陸野將手裡的調查記錄遞過去,“周隊,這是我們今天上午去黑鬆嶺附近調查的初步結果。那輛失蹤的貨車是昨天下午兩點左右從物流園出發的,司機叫劉大軍,我們查了他的背景,沒什麼複雜的,老家在鄰省的一個小山村,來咱們這跑貨運三年多了,沒跟人結過仇,也沒有欠高利貸或者其他債務糾紛。”?
孫建軍在一旁補充道:“我們還去了貨車出發的物流園,調了當時的監控,貨車出發時一切正常,車上裝的是一批電子產品,價值大概五十多萬。之後我們沿著貨車行駛的路線查了沿途的監控,一直到黑鬆嶺那段老路,gps信號突然就斷了,再往後就沒了任何蹤跡。我們還去了信號消失的現場,仔細勘查了一遍,那地方全是碎石子和雜草,除了一些過往車輛留下的模糊輪胎印,沒找到任何屬於失蹤貨車的痕跡,連一點車漆或者零件碎片都沒有。”?
周隊聽完,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眉頭卻漸漸擰了起來,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gps信號突然消失,現場沒留下任何痕跡,司機背景又這麼簡單……”他頓了頓,語氣裡帶著幾分凝重,“這案子,確實邪門。要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就算車輛翻進山溝裡,也該有痕跡留下;要是簡單的劫貨,劫匪一般也不會把車處理得這麼乾淨,連一點線索都不留下。”?
陸野身體微微前傾,眼神裡帶著思索的神色,“周隊,我覺得,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可能在於那輛貨車到底是怎麼消失的。黑鬆嶺那個地方我今天仔細看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周圍全是山林,就隻有一條老路穿過去,貨車不可能憑空蒸發。我琢磨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它被人迅速轉移走了。”?
“轉移?”孫建軍立刻皺起了眉,語氣裡滿是懷疑,他身體往椅背上靠了靠,雙手抱在胸前,“怎麼轉移?那可是一輛載重好幾噸的貨車,又不是個玩具車,想轉移哪那麼容易?”?
“我也知道不容易,但這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測了。”陸野沒有被反駁影響,繼續說道,“比如,會不會是那附近有我們沒發現的岔路或者隱蔽的入口?貨車開進去之後,被藏在了某個地方?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被其他車輛運走了。”說到最後一句時,他自己都覺得這個推測有些大膽,聲音不自覺地放低了些,眼神裡也多了幾分不確定。?
“被其他車輛運走?”孫建軍搖了搖頭,語氣更不相信了,“那得多大的車才能裝下一輛貨車啊?咱們平時見的那種大型平板拖車,也得專門調度才行,而且那麼大的目標,怎麼可能在黑鬆嶺那種地方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貨車裝上去運走?這根本不現實。”?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著,辦公室裡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緊張。周隊沒有插話,而是拿起桌上的地圖,手指在黑鬆嶺的位置來回滑動,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說道:“你們倆說的都有道理,但也都有漏洞。陸野,你說的岔路或者隱蔽入口,我們今天有沒有排查過?”?
“我們沿著信號消失點周圍的路段排查了大概三公裡,沒發現明顯的岔路,不過那附近全是樹林,有些地方雜草長得比人還高,可能有一些被掩蓋住的小路,我們沒來得及仔細查。”陸野如實回答。?
周隊點了點頭,又看向孫建軍,“那你覺得,除了轉移,還有沒有其他可能導致貨車消失?”?
孫建軍摸了摸下巴,沉思了片刻,“要是排除轉移的話,還有一種可能,就是gps信號被人乾擾或者屏蔽了,貨車其實還在那條老路上行駛,但因為信號被屏蔽,我們看不到它的軌跡,最後可能開到了某個我們沒預料到的地方。不過這也隻是猜測,畢竟沒有證據支持。”?
陸野接過話茬,“不管是哪種可能,我覺得都得先查一下車輛消失點前後,周邊路口的監控。如果gps信號是被乾擾的,那貨車肯定還會出現在其他路段的監控裡;如果是被轉移了,那負責轉移的車輛也大概率會被監控拍到。隻要能找到相關的畫麵,說不定就能有新的線索。”?
“問題是,黑鬆嶺那邊的情況比較特殊。”孫建軍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那地方是咱們縣和青山縣的交界,而且那條路是條老路,早就不怎麼維護了,咱們縣的監控根本覆蓋不到那兒。按照行政區劃,貨車信號消失的那段路,其實已經屬於青山縣的地界了,要調監控的話,得找青山縣公安局那邊協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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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跨縣調查,辦公室裡的氣氛瞬間沉了下來。在場的三個人都很清楚,跨縣協作可不是簡單發個函就能解決的,光是申請手續就得走不少流程,而且還涉及到兩個縣局之間的溝通協調,中間難免會有各種麻煩,很容易耽誤案件調查的時間。?
周隊放下手裡的地圖,身體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身前,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辦公室裡靜得隻能聽到窗外偶爾傳來的車輛駛過的聲音,陸野和孫建軍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周隊做決定。?
過了大概五分鐘,周隊才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裡已經沒了之前的猶豫,多了幾分堅定。“不管怎麼樣,這條路必須得走。案子不能拖,越拖線索可能就越少。”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我馬上向局裡申請,發協查通報給青山縣公安局,請求他們協助調取舊s302縣道黑鬆嶺路段周邊的監控,特彆是通往他們縣各個方向的出入口監控,時間就從昨天下午貨車出發開始,一直到今天早上。”?
掛了電話,周隊看向陸野和孫建軍,“你們倆現在就去準備一下,帶上咱們這邊的調查材料,可能得跑一趟青山縣。光發協查函肯定不夠,有些事情電話裡說不清楚,還得麵對麵跟青山縣局的人溝通,這樣才能讓他們更重視這個案子,調查起來也能更順利些。”?
陸野聽到這話,心裡頓時一緊。他去年才剛入職刑偵大隊,之前參與的案子都是在本縣範圍內調查,跨區域的案件調查他還是第一次接觸。他很清楚,跨區協作不僅需要和其他縣局的同事做好溝通,還得麵對海量的監控數據篩查工作,工作量肯定比之前的案子大得多,而且中間還可能會遇到各種意想不到的問題。但他沒有退縮,反而挺直了腰板,眼神堅定地說道:“放心吧周隊,我們一定儘快準備好,爭取早點出發去青山縣。”?
孫建軍也點了點頭,“我們會把材料整理清楚,到時候跟青山縣局的人好好對接,儘量不耽誤案子的進度。”?
兩人從周隊辦公室出來後,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開始準備。孫建軍負責整理現場勘查的照片和記錄,陸野則忙著彙總司機的背景資料和貨車的行駛路線信息。等忙完這些,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辦公室裡的同事大多已經下班,隻剩下零星幾個人還在加班。?
陸野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肩膀,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裡卻一點都平靜不下來。他回到電腦前,點開了黑鬆嶺區域的地圖,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道路和標記讓他有些眼花繚亂。他放大地圖,仔細看著貨車信號消失的位置,周圍全是交錯的小路和茂密的山林,想要在這麼大的範圍內找到一輛消失的貨車,無疑是大海撈針。?
“茫茫多的監控探頭,還有海量的車輛數據,到底該從哪裡入手才能快速準確地找到線索呢?”陸野喃喃自語,手指在鍵盤上無意識地敲擊著。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公安係統裡那個剛上線沒多久的【跨區域線索聯網】功能。之前培訓的時候老師提到過,這個功能可以將不同地區的監控數據、車輛信息等線索整合到一起,通過係統分析快速篩選出有用的信息,但因為權限限製,而且之前也沒遇到需要跨區域調查的案子,他一直沒機會使用。?
“這次說不定真的能派上用場。”陸野眼睛一亮,心裡頓時燃起了一絲希望。但他很快又冷靜了下來,他知道,啟用跨區域權限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需要提交詳細的申請報告,說明啟用權限的理由和必要性,還得經過上級部門的審批,隻有審批通過了才能使用。?
他深吸一口氣,關掉地圖頁麵,打開了一個新的文檔。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把案件目前的情況、遇到的困難以及啟用【跨區域線索聯網】功能的必要性都寫清楚,爭取讓申請能夠順利通過。他手指放在鍵盤上,卻沒有立刻開始打字,而是在腦海裡一遍遍地梳理著案件的細節,確保申請報告裡的每一個理由都足夠充分、每一個觀點都有依據。?
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暗,辦公室裡的燈光照亮了陸野專注的臉龐。他知道,接下來的調查之路肯定不會輕鬆,跨縣協作、權限申請、海量數據篩查,每一個環節都充滿了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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