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主任的哭聲越來越大,雙手死死攥著衣角,指節泛白,眼淚鼻涕糊了滿臉:“我真的沒辦法!院裡每年要賺夠八十萬,不然上麵就要撤資!李院長跟我說‘老人走了之後,家屬腦子亂,正好推點服務’,我才敢做的!”她突然抬起頭,眼神發狠地指向老李,“是他讓財務另設小金庫,說‘護工多勸勸,提成就給高點’,現在出事了,就想把責任推給我?”
“你放屁!”老李猛地一拍桌子,搪瓷杯在桌麵上跳了一下,茶水濺出來灑在卷宗上。他指著王副主任的鼻子,氣得聲音發顫:“我隻說過增加床位費、護工費,誰讓你搞‘告彆儀式套餐’?誰讓你讓護工去‘催’老人?”他突然想起什麼,轉身看向陸野,語氣急切,“警官,我有證據!上個月我還批評過她,說那些收費項目不合規,讓她停了!她不聽啊!”
兩人在辦公室裡吵得麵紅耳赤,王副主任拍著大腿哭罵,老李氣得直跺腳,唾沫星子濺了一地。陸野靠在門框上,眼神冷得像冰——這哪裡是管理層的爭執,分明是利益鏈條斷了之後的互相撕咬。孫建軍在他身邊低聲說:“看來這倆是默許了靠老人死亡牟利,但那個發短信讓‘處理掉’的,肯定不是他們——他們沒那膽子直接下殺人指令。”
正說著,技術隊的小張拿著平板跑進來,屏幕上是信號追蹤圖:“陸哥,那個不記名號碼最後一次開機,信號源定位在養老院的護工宿舍樓!就在王娟收到‘處理張老太’指令的那天晚上!”
陸野眼睛一眯——指令者就在養老院內部!
當天下午,夕陽紅養老院的相關人員被分批請到縣局會議室。長條桌旁坐得滿滿當當,院長老李雙手交握放在桌上,指尖不停摩挲;王副主任低著頭,時不時用紙巾擦眼淚;十幾個護工擠在後排,王娟被兩個民警夾在中間,臉色慘白如紙。整個會議室靜得可怕,隻有空調出風口偶爾發出“呼呼”的聲響。
陸野沒說話,隻是朝技術隊的同事遞了個眼神。兩個穿便服的技術員拿著信號探測器,慢悠悠地繞著桌子走。探測器是特製的,能感應到不記名電話卡的微弱信號,之前在實驗室試過,隻要距離在半米內,就能發出蜂鳴聲。
探測器從老李身邊走過,沒動靜;從王副主任身邊走過,依然安靜;後排的護工們紛紛屏住呼吸,有人下意識地往椅子裡縮了縮。當探測器靠近角落一個穿灰色工作服的年輕男護工時,“嘀——嘀——”的蜂鳴聲突然在安靜的會議室裡炸開!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那男護工二十多歲,叫陳峰,平時在院裡負責照顧行動不便的老人,話不多,總是低著頭。此刻他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嘴唇哆嗦著,雙手下意識地往口袋裡塞。
“彆動!”兩個民警立刻衝上去,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陳峰掙紮著想要起身,腿卻軟得像麵條,“你們乾嘛!放開我!我沒做什麼!”
孫建軍走過去,從他左邊口袋裡掏出一部老式翻蓋手機——機身掉漆,屏幕裂了道縫,看起來用了好幾年。技術員接過手機,拆開後蓋,裡麵插著的正是那張他們追蹤了很久的不記名電話卡。
“這手機是你的?卡也是你的?”陸野拿起手機,按亮屏幕,裡麵的短信列表清晰可見——“張老太那邊抓緊”“李大爺家屬不好纏,找機會”“王娟你動作快點,彆露馬腳”,每一條指令都和之前王娟供述的時間線完全吻合。
陳峰的肩膀瞬間垮了下來,頭垂得低低的,聲音細若蚊蚋:“是…是我的…但…但不是我要這麼做的…”
“那是誰讓你做的?”陸野追問,目光緊緊盯著他。
陳峰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砸在褲子上:“是…是上麵的人…他們說…隻要我發指令,每次給我五千塊…我媽病了要做手術…我沒辦法…”
會議室裡一片嘩然。老李和王副主任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那個藏在背後發號施令的,竟然是平時看起來老實巴交的陳峰。而陳峰嘴裡的“上麵的人”,又把案件的線索往更深的地方拉了——這養老院的利益黑幕,遠比他們想象的更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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