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隊的發現像一塊投入平靜水麵的巨石,在專案組內部掀起了巨大的波瀾。那份詳儘的理化檢驗報告被攤在會議室桌麵上,白紙黑字,結論清晰得令人心悸:現場提取的灰花紋鵝膏菌碎片,其成熟度存在顯著差異,部分為幼嫩子實體,部分則為具有典型特征的成熟菌蓋。
“不同成熟度?!”孫建軍盯著報告上的顯微鏡對比照片和形態描述,眼睛瞪得溜圓,手指重重地點在紙上,“這意味著什麼?老周,小陸,這意味著這些毒蘑菇根本不是在同一個地方、同一次意外混進去的!這是有人分批次、在不同時間地點特意采摘,然後精心混合後故意投放的!”
周隊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猛地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麵上,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乾警:“立刻成立‘河口村宴席投毒案’專案組!我任組長!案件性質變了,這不是意外食物中毒,而是涉嫌故意投毒致人死亡,是惡性刑事案件!所有調查方向全部調整,按照謀殺案的標準來辦!”
會議室的白板上,之前寫的“誤食”、“疏忽”、“意外混入”等字眼被迅速擦掉,紅色的記號筆重重寫下了“故意投放”、“謀殺”、“嫌疑人排查”等觸目驚心的詞語。
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無比沉重。如果隻是意外,追責重點在於民事賠償和行政管理責任。但一旦確定為故意投毒,那就是赤裸裸的刑事犯罪,手段惡劣,必須揪出隱藏在人群中的真凶,其對社會秩序的挑戰和民眾安全感的破壞是極其嚴重的。
老廚師和小王被分彆再次嚴密問話。這一次,問話的重點和氛圍截然不同。不再是厘清責任劃分,而是圍繞著“作案可能性”展開。
老廚師愁容滿麵,苦苦思索:“蘑菇買回來洗完,我檢查完就放在灶台旁邊的那個紅色塑料筐裡了...後來就開始忙活彆的菜,剁肉、殺魚...那時候廚房裡人來人往,幫我打下手的徒弟、過來端菜的準備上菜的鄉親、還有好奇來看熱鬨的娃娃和村民...具體有誰靠近過那個筐,在我旁邊停留過,我真記不清了啊...當時太忙亂了...”
小王也顯得更加緊張,努力回憶著每一個細節:“我洗完蘑菇就放在那兒了,師傅看過說沒問題,我就去旁邊剝蒜準備炒菜用了...那筐蘑菇就放在灶台邊...好像...好像後來是有幾個人過來跟師傅搭過話,遞煙什麼的,誇師傅手藝好,菜香...但有沒有人伸手去筐裡碰過蘑菇...我背對著在忙,真沒注意到...”
廚房區域是臨時搭建的開放式環境,人員流動極其複雜,這給排查工作帶來了巨大的困難。投毒者顯然對宴席的流程、廚房的布局以及當時的混亂狀態非常熟悉,才能精準地抓住時機下手,並且還能弄到這種特定的、需要一定辨識能力才能找到的毒蘑菇。
“投毒者必須具備幾個條件,”陸野在案情分析會上闡述自己的看法,“第一,熟悉宴席操作流程和廚房臨時布局;第二,能接觸到食材尤其是那筐蘑菇;第三,具備識彆和獲取灰花紋鵝膏菌的能力;第四,有強烈的作案動機。我們的排查範圍要擴大:所有當天能接觸到廚房區域的人,包括宴席班子內部人員、王家的親友、幫忙的村民、甚至...”
他停頓了一下,說出一個更令人不安的可能性:“甚至可能是有預謀地、以賓客或幫忙名義混入宴席的人。他的目標可能是針對王家,也可能是無差彆報複社會,或者...有特定的目標,利用集體中毒來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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