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局刑偵隊的白板上,紅、藍、黑三色馬克筆勾勒出的線索網密密麻麻,“鑰匙三方”的名字被圈在核心位置。陸野站在白板前,指尖先落在“吳老伯”的藍色圓圈上,旁邊貼著他的證詞記錄和時間線驗證表:
2100:鎖閉思惠堂正門、側門,用銅鎖鑰匙拍照存檔手機相冊有時間戳);
2115:返回前院廂房,鄰居王嬸證實“看到他在窗邊縫補襪子”;
2130次日630:廂房燈熄滅,巷口治安攝像頭未拍到其外出;
635:打開正門,發現內閣樓展櫃異常後報警接警記錄時間638)。
“吳老伯的時間線能和物理證據對上,而且他沒有經濟動機。”孫建軍端著剛泡好的菊花茶走過來,把一份銀行流水放在桌上,“他每個月工資準時存進銀行,沒有大額支出或不明收入,思惠堂的老員工都說他‘連一片瓦都舍不得碰’,要是想偷瓷瓶,十年前就有機會,沒必要等到現在偽造密室。”
陸野點點頭,指尖移到“文旅局保管科”的黑色圓圈:負責鑰匙的李科員,五十七歲,工齡三十年,領取記錄顯示近半年隻有三次正常領用——分彆是3月12日文物普查、4月5日消防檢查、5月20日修繕驗收,每次領用都有雙人簽字,檔案室監控清晰拍到她每次取鑰匙、還鑰匙的全過程,沒有停留或複製痕跡。“她的嫌疑也能排除,”陸野指著監控截圖,“5月20日最後一次還鑰匙後,她就請假去照顧住院的母親,直到案發當天都沒回單位,有醫院的陪護記錄。”
最後,指尖落在“林文斌”的紅色圓圈上,周圍貼滿了他的個人信息:35歲,無業,省城出租屋地址,三張不同賭場的欠款單合計18萬),還有一張泛黃的火車票——5月27日1942,本縣站至省城站的k831次列車,座位號12車廂03a。旁邊的監控截圖顯示,他當天1915通過本縣站安檢,1930坐在候車區玩手機,1940檢票上車;省城站的監控則拍到他28日0612出站,被一個穿黑色夾克的男人接走。
“案發時間是5月28日00000600,他這時候正在火車上,全程有鐵路係統和監控佐證,不在場證明太完美了。”小李撓著頭,把林文斌的通訊記錄攤開,“他案發前三天的通話,主要是催債電話和一個陌生號碼1385279),這個號碼查不到實名信息,案發後就停機了。”
【觸發條件:檢測到“完美不在場證明”矛盾點,啟動【不在場證明漏洞分析】模塊...】
【分析對象:林文斌5月27日28日活動軌跡)】
【數據拆解:
火車票核驗:購票人信息為林文斌,但支付賬戶為匿名第三方無綁定身份證),且退票通道未關閉存在“購票後他人乘車”可能);
監控畫麵疑點:本縣站監控中,林文斌全程低頭玩手機,帽簷壓得極低,麵部特征模糊;省城站出站畫麵中,其左手腕有一道明顯疤痕,但林文斌常住人口信息顯示“左手腕無疤痕”疑似替身);
資金流異常:5月26日案發前一天),其名下銀行卡有一筆2萬元入賬,來源為“pos機消費”商戶名稱模糊,疑似地下錢莊通道),次日案發當天)該筆資金分三次轉出至同一匿名賬戶;
通訊記錄斷層:1385279號碼在5月27日1800林文斌進站前)曾與本縣“誠信汽修廠”通話,通話時長1分23秒,該廠老板為林文斌高中同學張強。】
【結論:不在場證明存在3處技術漏洞,建議優先核查“替身乘車”可能性及張強關聯度,重點排查誠信汽修廠案發當晚的車輛動向。】
陸野盯著係統彈出的藍色界麵,指尖在“替身”“張強”“誠信汽修廠”幾個關鍵詞上反複劃過。“過於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往往藏著最刻意的偽裝。”他拿起對講機,“小李,立刻去查誠信汽修廠的工商信息和張強的社會關係,調取該廠5月27日28日的進出站監控;孫哥,你聯係鐵路公安,查k831次列車12車廂03a座位的實際乘車人,重點核對身份證信息和人臉比對記錄。”
“你打算親自去省城見林文斌?”孫建軍看著他收拾勘查包,裡麵裝著筆錄紙、便攜式指紋儀和林文斌的照片。
“嗯,紙麵證據有漏洞,但得麵對麵才能揪出他的心理破綻。”陸野把係統分析報告打印出來,塞進包裡,“他欠了18萬賭債,突然進賬2萬,還在案發前聯係汽修廠,這裡麵肯定有問題——我去會會他,你在局裡盯後續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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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陸野坐最早一班高鐵抵達省城,按照地址找到林文斌租住的出租屋——位於老城區的筒子樓,樓道裡堆滿了雜物,空氣中飄著油煙和黴味。302室的門虛掩著,裡麵傳來麻將牌碰撞的聲音,陸野敲了敲門,沒人應答,推開門進去,隻見四張油膩的麻將桌擺在客廳,幾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正罵罵咧咧地打牌,地上散落著啤酒瓶和煙蒂。
“林文斌在哪?”陸野亮出警官證,屋裡的喧鬨瞬間安靜下來。一個穿花襯衫的男人哆哆嗦嗦地指向裡屋:“在...在裡麵睡覺,昨天輸了一整晚...”
裡屋的門沒關,林文斌躺在床上,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帶著宿醉的紅暈,左手腕搭在被子上——陸野的目光立刻落在他的手腕上:光潔無疤,和省城站監控裡的“疤痕手腕”完全不符。聽到動靜,林文斌揉著眼睛坐起來,看到穿警服的陸野,眼神瞬間閃過一絲慌亂,又很快掩飾過去:“警察同誌?找我有事?”
“想問問你5月27日回省城的事。”陸野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拿出火車票照片,“這張票是你買的?當天是你自己坐的火車嗎?”
林文斌接過照片,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邊緣:“是...是我自己坐的,怎麼了?我那天從老家回來,有問題嗎?”
“你坐的12車廂03a,旁邊座位的乘客說,當天坐那個位置的人左手腕有一道疤痕,可你的手腕沒有。”陸野盯著他的眼睛,語氣平靜卻帶著壓力,“而且鐵路係統顯示,你的票是匿名賬戶買的,支付的2萬元第二天就轉走了——那筆錢是哪來的?是幫彆人做事的報酬嗎?”
林文斌的臉色白了幾分,下意識地把左手往被子裡縮:“我...我記錯了,可能是我朋友幫我買的票...那2萬是我借的,跟彆人沒關係!”
“借的?向誰借的?”陸野追問,“你高中同學張強,開誠信汽修廠的,5月27日18點你進站前,給他打過電話,聊了什麼?”
提到“張強”,林文斌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嘴唇哆嗦著:“我...我就是問問他要不要買二手車...沒彆的...”
“是嗎?”陸野拿出手機,播放一段小李剛發來的錄音——張強的供述:“林文斌5月27日找我,說讓我找個人替他坐火車去省城,給我5000塊...我找了廠裡的學徒,給他戴了假發和假疤痕,讓他拿著林文斌的身份證去坐車...林文斌說他要留在縣裡‘辦點事’,還借了我的麵包車,說用完就還...”
錄音放完,林文斌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雙手抓著頭發,蹲在地上,聲音帶著哭腔:“是我...是我讓張強找的替身...我沒坐火車,案發當晚我就在思惠堂附近...我欠了賭場18萬,他們說再不還錢就剁我手...我知道思惠堂有個青花瓷瓶能賣錢,就找吳老伯要鑰匙,他不給,我就偷偷配了一把...我本來想直接拿,又怕被懷疑,就模仿網上的教程做了工具,從西窗進去...拿到瓷瓶後,我用張強的麵包車把瓷瓶送到了鄰縣的一個廢品站,那裡有人等著收...他們給了我2萬定金,說等瓷瓶出手再給我剩下的...”
陸野拿出便攜式指紋儀,讓林文斌按了指紋,和之前在鋼管上提取的模糊指紋比對——完全吻合。“瓷瓶現在在哪?收瓷瓶的人是誰?”
“在鄰縣‘利民廢品站’的倉庫裡,收瓷瓶的人叫‘刀哥’,我隻見過他一次,不知道真名...他說要等風聲過了再運去南方...”林文斌的聲音越來越小,頭埋得更低了。
陸野立刻聯係孫建軍:“孫哥,立刻協調鄰縣警方,查封利民廢品站,抓捕‘刀哥’;另外,張強涉嫌包庇,也得控製起來。”掛了電話,他看著蹲在地上的林文斌,心裡五味雜陳——為了賭債,鋌而走險偷文物,還想靠替身偽造不在場證明,最終還是栽在了細節上。
走出筒子樓時,陽光已經升得很高,照在滿是油汙的牆麵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陸野掏出手機,給孫建軍發了條信息:“不在場證明再完美,也經不住人和技術的雙重較真——林文斌招了,瓷瓶有下落了。”很快收到回複:“好樣的!等你回來,我請你喝菊花茶,慶祝破案!”
陸野笑了笑,收起手機,走向高鐵站。他知道,追回瓷瓶隻是第一步,“刀哥”背後的文物走私網絡,還等著他們去深挖。但此刻,看著遠處駛來的高鐵,他心裡踏實了不少——就像之前破獲投毒案一樣,隻要不放棄任何一個細微的破綻,再狡猾的嫌疑人,也逃不過證據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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