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靠在辦公椅上,後背已被冷汗浸出淺痕。係統的“數據吸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強勁,像是有無數細絲線從太陽穴鑽入,牽著他的意識在數據海洋裡浮沉。他能模糊“看見”——屏幕上未顯示的數據流正以光帶形態奔騰:19982024年的前科人員檔案一頁頁掠過,42碼膠底鞋的購買記錄在縣域商鋪台賬裡閃爍,“跛足”關鍵詞在醫院就診記錄中被標紅,還有那枚殘缺指紋的鬥型紋核心點,正與數據庫裡千萬枚指紋的特征點逐一碰撞。
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砸在膝蓋的筆記本上,暈開一小片水漬。陸野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指節泛白——每一次“排除”的提示音在意識裡響起,都像卸下一點重量,可緊接著又有新的數據流湧來,將神經繃得更緊。他不敢分心,生怕一絲鬆懈就斷了與係統的連接,讓這耗費巨大算力的篩查功虧一簣。
辦公室裡靜得能聽見空調的低鳴。孫建軍搬了張椅子坐在不遠處,手裡攥著陸野剛脫下的外套,時不時看一眼桌上的熱水——水溫降了就換一杯,始終保持著能入口的溫度。老鄭拿著當年的排查名單,在另一張桌子上慢慢核對,筆尖劃過“三年前去世”“外地服刑”的名字時,動作放得極輕,生怕驚擾到閉目凝神的陸野。
夕陽透過窗戶斜進來時,陸野的眉頭突然蹙得更緊。意識裡的數據流驟然減速,一枚指紋的特征點與目標殘缺指紋重合了72——係統提示【疑似匹配:1999年因盜竊被處罰人員“張強”,指紋鬥型紋核心點一致,邊緣殘缺處可互補,但無跛足記錄】。可沒等他細究,下一秒係統又彈出【排除:張強1998年7月有不在場證明老家探親記錄)】,數據流再次加速奔騰。
孫建軍看陸野額頭的汗珠越來越密,起身想遞紙巾,卻被老鄭輕輕拉住。老鄭搖了搖頭,用口型示意“彆打擾”——他見過老刑警靠經驗排查時的專注,此刻陸野的狀態,與當年那些蹲守幾天幾夜的前輩如出一轍,都是用命在拚線索。
夜幕完全降臨,辦公室的燈亮起,光線柔和地打在陸野臉上。係統的提示音在意識裡逐漸變得平緩,【剩餘篩查量:15】【標記可疑人員:3人】【重點匹配方向:1998年前後有外地暫住記錄、團夥作案前科、體貌特征含“跛足”】。陸野的呼吸慢慢平穩,手指不再蜷縮,隻是仍保持著閉目凝神的姿勢,像一尊繃緊的弦。
晚上十點,孫建軍剛熱完第三杯牛奶,陸野突然“嗯”了一聲,眉頭緩緩舒展。意識裡的數據流終於停下,係統彈出【篩查完成!發現高度匹配結果1條!】【匹配人員:劉誌遠,男,1965年生,1997年因團夥盜竊被釋放,1998年68月在本縣城關鎮有暫住記錄租住在糧站附近民房)】【匹配依據:1.指紋特征點重合度91殘缺部分通過ai修複後互補);2.1998年因“右腳踝骨折”在縣醫院就診符合“略有跛足”推斷);3.同案人員王虎、李兵均有搶劫前科,1999年後失聯)】【警告:該人員於2000年後注銷本地戶籍,去向不明】。
陸野猛地睜開眼,眼底布滿紅血絲,卻透著亮。他抓起桌上的筆,顫抖著在筆記本上寫下“劉誌遠”三個字,筆尖劃破紙頁:“孫哥!老鄭!有線索了!”
孫建軍立刻湊過來,看著筆記本上的名字和特征,眼睛瞬間亮了:“劉誌遠?我記得當年的排查名單裡有這個名字!但當時沒找到他的暫住記錄,以為是外地流竄人員!”老鄭也激動地翻出舊名單,在角落找到“劉誌遠疑似流竄)”的字樣,“現在有了暫住地址和就診記錄,就能查他當年的房東和同案人員了!”
陸野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牛奶,一飲而儘。喉嚨裡的涼意壓不住心頭的滾燙——八個小時的精神消耗,億萬次的數據比對,終於從二十年的時光塵埃裡,揪出了第一根清晰的線索。辦公室的燈光下,三人圍著筆記本,開始梳理劉誌遠的信息,窗外的夜色仿佛也因為這絲突破,少了幾分沉重。
隻是陸野知道,這隻是開始。劉誌遠的去向、同案人員的下落、當年糧款的蹤跡,還有更多謎團等著解開。但此刻,握著那支寫滿線索的筆,他仿佛能觸碰到1998年那個夏天的真相邊緣——而係統篩查時那片數據海洋的餘波,還在提醒他,這場與時間的較量,才剛剛進入關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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