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市公安局看守所審訊室,燈光慘白。外號“老刀”的中年男子戴著手銬,坐在特製的審訊椅上,與之前在倉庫裡指揮若定的模樣判若兩人。他頭發淩亂,眼神躲閃,額頭上不斷滲出細密的汗珠。麵對倉庫裡搜出的如山鐵證和警方強大的審訊壓力,他那點江湖氣早已消散殆儘。
周洪斌和江州警方的審訊專家坐在他對麵,孫啟明在一旁負責記錄和策應。
“‘老刀’,張建軍。”周洪斌用指關節敲了敲桌上那厚厚的賬本複印件,“倉庫裡的東西,我們都看見了。說說吧,這些‘貨’,哪來的?”
‘老刀’低著頭,嘴唇哆嗦著,半天不說話。
“不說?”周洪斌冷笑一聲,拿起一張現場拍攝的照片,上麵是堆滿地麵、毫無冷鏈保護的疫苗箱,“知道這些東西打進孩子身體裡會怎麼樣嗎?輕的沒效果,白挨一針,重的可能發燒、休克,甚至留下終身殘疾!你他媽也是當爹的人吧?良心讓狗吃了?!”
‘老刀’身體猛地一顫,頭垂得更低了。
“現在交代,算你坦白,還能爭取個寬大處理。”江州的審訊專家語氣平和,但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要是等你的同夥先說了,或者我們從彆的渠道查清了,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想想你的老婆孩子。”
攻心為上。審訊專家精準地戳中了‘老刀’最脆弱的地方。
長時間的沉默後,‘老刀’終於扛不住了,他抬起頭,臉上滿是掙紮和恐懼,聲音沙啞地開口:“…我說…我都說…貨…貨是從南邊…福海省…‘康利源’公司來的…”
福海省!康利源公司!
又一個陌生的地名和公司名跳了出來!江州的“瑞康源”還不是終點,其上家隱藏在更南邊的沿海省份!
“康利源?具體位置?負責人是誰?怎麼聯係?交易方式?”周洪斌一連串問題如同連珠炮。
“在…在福海省臨港市…負責人叫…叫‘海哥’,真名我不知道…都是單線聯係,用的都是不記名的黑卡…每次要貨,先把錢打到他指定的賬戶,不同批次用的賬戶都不一樣…然後他會通知我們接貨地點和方式,有時候是他們送過來,有時候是我們自己去指定的物流點提…”‘老刀’斷斷續續地交代著,顯然對這個上家也知之甚少,充滿了畏懼。
“貨是什麼來路?為什麼這麼便宜?儲存條件為什麼這麼差?”周洪斌追問核心問題。
‘老刀’臉上露出一種複雜的表情,混雜著貪婪和後怕:“…‘海哥’說…說有渠道能從國外弄到便宜貨,還有就是…從一些地方…回收快到期或者剛過期的…處理一下…成本低…利潤大…至於儲存…‘海哥’說沒事,隻要不結冰,效果差不多…”
境外走私!回收過期疫苗!
雖然早有預料,但親耳從嫌疑人口中聽到這駭人聽聞的真相,周洪斌還是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為了利潤,這些人竟然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回收?從哪裡回收?怎麼處理?”孫啟明停下筆,銳利的目光盯住‘老刀’。
“具體…具體我不清楚…好像…好像是從一些接種點…或者…合作的醫藥公司…收回來的…處理…可能就是…換個標簽…”‘老刀’的聲音越來越低。
更換標簽!這已經不僅僅是違規,而是赤裸裸的造假和欺詐!
審訊持續了數小時,‘老刀’為了自保,將他所知道的關於“康利源”和“海哥”的情況,以及他們向下線分銷的操作模式,儘可能詳細地交代了出來。一份份筆錄,如同拚圖般,逐漸勾勒出這個跨省“毒苗”網絡更清晰的輪廓。
消息第一時間傳回省廳專案組指揮部。
“福海省,臨港市,康利源公司,‘海哥’…”陸野在白板上寫下了新的關鍵詞,並用粗重的箭頭將江州“瑞康源”與福海“康利源”連接起來。網絡的源頭,指向了南方沿海!
“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大魚!”秦衛國總隊長麵色凝重,“涉及境外走私和回收造假,性質極度惡劣!必須連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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