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贓的事兒已經夠讓人頭疼了,可比起那個仿佛人間蒸發的“鐘先生”,追贓反倒顯得沒那麼煎熬了——至少那些錢還有個數字在那兒擺著,而這位“鐘先生”,連個影子都摸不著。
陳凱帶著他那幫網安團隊的小夥子們,已經快把從柬埔寨搬回來的那幾台服務器給“盤”出包漿了。辦公室裡徹夜亮著屏幕的藍光,煙灰缸裡堆滿了煙蒂,每個人都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試圖從海量的數據垃圾山裡,淘出哪怕一丁點兒能指向“鐘先生”真實身份的黃金信息。
“頭兒,真不是我們不儘力。”陳凱用力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指著屏幕上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日誌流和加密數據包,聲音帶著通宵熬夜後的沙啞和顯而易見的挫敗,“這孫子……太他媽狡猾了。他用那個最高權限賬號,登錄ip簡直像在玩跳房子,今天在美國,明天可能就跑非洲了,全是靠tor洋蔥路由這類頂級匿名網絡層層包裝過的,剝了一層還有一層,根本追不到源頭。”
他灌了一大口早已冷掉的濃茶,繼續倒苦水:“跟下麵人聯係,用的全是市麵上最頂尖、號稱‘閱後即焚、服務器不留痕’的加密通訊軟件。我們找到的所謂‘通訊記錄’,要麼是空殼,要麼就是被破壞的亂碼。這家夥,簡直是把‘謹慎’兩個字刻進了dna裡。”
陸野抱著胳膊,站在陳凱身後,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他盯著那些不斷滾動的、看似無用卻又隱藏著巨大秘密的數據流,沉聲問道:“錢呢?他搞這麼大攤子,總不會是為了做慈善吧?利潤怎麼到他手裡?”
“更絕!”陳凱切換畫麵,調出一副複雜得如同迷宮般的資金流向圖譜,“平台賺的黑錢,在境外就被像切香腸一樣,切成無數小份,然後彙入幾十個、甚至可能上百個分布在不同國家、用假身份開的‘傀儡’銀行賬戶,或者直接轉換成各種虛擬貨幣,扔進混幣器裡滾幾遍。
我們追查了幾條看似最有希望的線,結果呢?不是斷在某個加勒比海的離岸銀行,就是消失在暗網的黑市交易裡,屁都摸不著一個!”
這個“鐘先生”,展現出的反偵查能力和金融操作手段,已經完全超出了普通犯罪分子的範疇。他就像一個真正的數字幽靈,躲在由最尖端加密技術和全球金融漏洞構築起的銅牆鐵壁後麵,冷眼操控著這個龐大的黑色帝國,卻在東窗事發之際,毫不猶豫地斬斷所有關聯,將自己完美地隱藏在數據和資本的迷霧深處,連一絲漣漪都沒留下。
“難道就真的一點縫都撬不開?”陸野的聲音裡帶著強烈的不甘。他習慣了在蛛絲馬跡中尋找突破口,習慣了將一個個看似不可能的案子啃下來,這種無處著力的感覺,讓他非常不爽。
“那倒也不完全是。”陳凱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裡,屬於技術人員的倔強火焰重新燃燒起來,“我們在嘗試搞‘行為特征分析’。就算他把自己的真實信息藏得再好,隻要他動過、操作過,就一定會留下獨屬於他的‘行為指紋’。
比如,他習慣在什麼時間段登錄後台查看數據,他下達指令時有沒有特定的語言習慣、用詞癖好,遇到突發狀況,比如我們收網前,他的危機處理決策邏輯是什麼樣的……我們正在嘗試用這些碎片,給他畫一張‘虛擬畫像’。說不定,就能從這些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細節裡,找到捅破那層窗戶紙的針尖。”
他頓了頓,補充道:“另外,我們也通過一些……嗯,非公開渠道,和國際上幾個關注網絡安全和暗網犯罪的機構,共享了一部分我們監測到的匿名網絡關鍵節點信息。算是廣撒網吧,盼著能撞上狗屎運。”
這更像是一場在虛擬世界和心理層麵同時進行的無聲暗戰,比拚的是耐心、技術和一點運氣。陸野明白,對付這種級彆的對手,急躁是最大的敵人。
“繼續挖!掘地三尺也要挖!”陸野斬釘截鐵地指示,“同時,給我協調邊境和出入境管理部門,對近期,特彆是案發前後,與柬埔寨、菲律賓這些賭博窩點方向往來頻繁、且個人資金流水存在異常的人員,進行一輪秘密的、精細化的背景審查。我就不信,這個‘鐘先生’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他能完全切斷和境內的所有關聯,或者能忍住完全不關心他這盤‘大生意’的死活!”
“明白!”陳凱重重點頭,轉身又紮進了那片數據的海洋。
“鐘先生”依舊如同消失在空氣中的水滴,無影無蹤。但陸野骨子裡的那股執拗勁兒被徹底激發了出來。他堅信,隻要這個“幽靈”還在活動,還在呼吸,還惦記著他的帝國,就一定會不可避免地留下新的、屬於活人的痕跡。
這場跨越虛實界限的貓鼠遊戲,籌碼很高,對手很狡猾,但,還遠沒到判定勝負的時候。獵手,有的是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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