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晨光透過百葉窗,在會議室的白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影。陸野站在白板前,目光沉凝。板上貼滿了數年前“冰雪藝術家”案件的資料照片——那些形態詭異、內藏屍塊的雪人,顧雲生墜樓現場拉起的警戒線,以及林倩在審訊室裡那張始終帶著冰冷微笑、令人不寒而栗的臉。儘管案件早已塵埃落定,林倩也已鋃鐺入獄,但每當深冬來臨,空氣中彌漫起冰雪的氣息,那股滲入骨髓的寒意總會在這間專案組的辦公室裡悄然複蘇。
“頭兒,技術科剛加急送來的初步報告。”劉猛拿著一份還帶著打印機餘溫的文件,快步走進會議室,神色是罕見的凝重,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城北,靠近郊區結合部的廢棄‘永豐’製冷廠附近,一個露天垃圾堆放點,今天淩晨五點左右,清潔工人發現了一具被丟棄的男屍。”
他走到白板前,將幾張現場照片吸在白板邊緣。照片上,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敞開著,露出裡麵經過冷凍、表麵覆蓋著白霜的人體組織,背景是荒蕪的野地和廢棄廠房的模糊輪廓。
“屍體經過深度冷凍處理,”劉猛繼續彙報,聲音低沉,“初步屍表檢查,死者為男性,年齡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致命傷在頸部,銳器割喉。但更詭異的是,屍體不完整,左小腿自膝蓋以下,以及整個右手,被齊根切斷,不知所蹤。發現屍體的清運工描述,包裹屍塊的,除了這個黑塑料袋,裡麵還混雜著一些顏色發灰、半融的、帶著明顯臟汙的雪塊。”
會議室內瞬間落針可聞。老陳正端著搪瓷缸子喝水,聞言動作猛地一頓,熱水濺了出來都渾然不覺,他抬起頭,眉頭擰成了疙瘩:“深度冷凍?特定肢體缺失?還混著雪塊?”這幾個關鍵詞組合在一起,像是一把生鏽的鑰匙,試圖撬開一段被封存的、不願回憶的過往。
周婷坐在會議桌旁,指尖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屏幕上迅速調出了當年“冰雪藝術家”係列案件的檔案照片,進行著直觀的對比。她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冷靜地分析道:“從‘冷凍處理’和‘與雪相關聯’這兩點來看,表層手法確實有強烈的模仿跡象。但是,”她話鋒一轉,將平板轉向眾人,屏幕上並排顯示著當年精心堆砌、甚至帶著某種詭異美感的雪人,和剛剛發現的、隨意丟棄在垃圾堆裡的黑色塑料袋,“拋屍地點和方式差異巨大。當年的凶手選擇的是市中心公園、廣場、甚至警察局對麵這種人流密集的公共區域,具有強烈的‘展示’和‘挑釁’意味。而這次,地點是偏僻的廢棄工廠垃圾堆,這更像是一種…隱匿和丟棄,缺乏那種病態的‘儀式感’。”
陸野接過劉猛手中的報告,快速而仔細地瀏覽著上麵的每一個字。紙頁上的專業術語和冰冷描述,仿佛帶著寒氣。“死亡時間初步判斷在48到72小時之間,考慮到冷凍會乾擾判斷,實際死亡時間可能更早。”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團隊成員,“近期本市隻有零星小雪,落地即化,根本不足以堆砌完整的雪人。是拙劣的模仿犯?還是…”他沒有說下去,但會議室裡的每一個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個未儘的可能——真正的“冰雪藝術家”陰影並未完全散去,是否還有未曾落網的追隨者?或者,這根本就是一個全新的、卻刻意指向過去的危險信號?
“劉猛,”陸野聲音沉穩,打破沉寂,“立刻核對近五年,不,近十年內,本市及周邊地區所有涉及冷凍、分屍、肢體缺失的未結懸案、積案,哪怕隻有一絲一毫手法上的相似點,都不要放過。重點排查有無特定肢體被取走的案例。”
“老陳,”陸野轉向經驗豐富的老刑警,“你帶一隊人,立刻去現場,進行第二輪地毯式勘查。範圍擴大,以拋屍點為中心,輻射周邊五百米,不,一千米!重點是尋找任何可能與‘雪’、‘冰’、或者低溫相關的物品,哪怕是一點不尋常的冰碴兒,一個形狀奇怪的冰塊,或者任何疑似用於冷凍、運輸的容器。另外,仔細檢查那些混在裡麵的雪塊,看有無異常物質。”
“周婷,”他最後看向犯罪心理側寫師,“你跟我去法醫中心,親自看看這具屍體,看看除了報告上的內容,它還能告訴我們什麼。直覺告訴我,這案子沒那麼簡單。”
命令迅速下達,團隊如同精密的儀器開始高速運轉。窗外,冬日的天空灰蒙蒙的,仿佛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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