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清潔工”通訊錄的鐵證,以及警方擺出的、已經掌握其大量犯罪事實的姿態,杜永輝精心構築的心理防線開始出現裂痕。他知道,自己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在沉默了近二十四個小時後,他終於在律師在場的情況下,提出要與“能管事的”警官談條件。
陸野親自飛赴江東市,主持了對杜永輝的審訊。他沒有許諾任何具體的條件,隻是明確告知杜永輝,他犯下的罪行足夠嚴重,合作是唯一可能爭取從輕處理的途徑。
杜永輝顯然也明白自己的處境。他憔悴的臉上帶著一絲不甘和認命後的疲憊,開始了斷斷續續的供述。他承認了自己是“聖所”組織的外圍成員,負責在境內構建非法人體組織及生物材料的收購、轉運網絡,並為組織處理一些“安全隱患”。
據他交代,“聖所”是一個非常隱秘的、結構扁平化的跨國組織。其核心成員身份成謎,他本人也從未見過,隻通過加密網絡接受指令和彙報工作。
組織的終極目的他似乎並不完全清楚,但他知道,組織致力於研究“人類潛能的極限突破”和“生命形式的優化”,為此需要大量“特殊”的生物樣本和……“活體觀測數據”。
“李斌……就是一次‘活體觀測’的意外產物。”杜永輝聲音低沉,“那管‘神經乾細胞’培養物,是組織非常看重的一個實驗樣本,內部代號‘普羅米修斯之火’。它被植入了特殊的生物標記物,也就是你們檢測到的示蹤劑。
組織原本的計劃,是尋找合適的‘載體’進行植入觀測,跟蹤其與人體神經係統的互動和潛在影響。王明那個蠢貨,為了錢,私自截留並試圖通過李斌尋找買家。李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了臨時的‘載體’。”
“所以,你們殺他,不僅僅是因為他黑吃黑,更是為了……回收數據?”陸野追問,強忍著內心的震驚。
“是的。”杜永輝承認,“當他試圖私自出售那管樣本時,他就已經暴露了。
組織下令必須清除他,並回收‘觀測數據’最集中的部位——根據遠程監測反饋,主要是左小腿的神經束和與控製精細動作相關的右手區域。取走肢體,是為了提取組織進行分析,評估‘普羅米修斯之火’在活體內的初步反應和……‘汙染’程度。”
他用了“汙染”這個詞,讓在場的警察都感到不寒而栗。
“那個雪球標記呢?”
“那是……組織要求的低級確認符號。”杜永輝露出一絲嘲諷,“表示‘垃圾’已清理,現場已做最低限度的‘淨化’處理。
據說是一些老派成員的習慣,覺得能帶來……儀式感上的安心。”他似乎對這種行為有些不屑,但又不得不遵從。
關於鄰省那個工程師的案子,杜永輝表示知情,但並非他直接經手。他隻模糊地知道,那個工程師似乎無意中掌握了一種能夠穩定某種“活性培養物”的化學配方,組織派人去“邀請”他合作被拒,於是采取了“強製措施”,取走了他用於實驗操作的“關鍵手指”作為警告和……部分樣本。
鹽粒標記,是那次行動執行者小組的內部習慣,寓意“淨化並封存知識”。
杜永輝的供述,雖然依舊保留了核心機密,但已經極大地豐富了專案組對“聖所”這個組織的認知。這是一個視人命為草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兼具極端科研狂熱與古老神秘主義色彩的恐怖結合體。他們利用現代科技構建網絡,行事卻帶著中世紀的殘忍與詭秘。
“s.s.的徽標,那個眼睛和dna,代表什麼?”陸野最後問道。
杜永輝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不知道具體的象征意義。隻知道……那代表著‘注視’與‘進化之路’。所有核心成員,都必須認同這一點。”
審訊暫時告一段落。杜永輝被正式刑事拘留,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然而,案件還遠未結束。
“聖所”的核心依然隱藏在迷霧之後,那個境外的“生命前沿研究基金會”與其關係如何?“普羅米修斯之火”究竟是什麼?還有多少像李斌和那個工程師一樣的受害者?
帶著杜永輝的供述和繳獲的證據,陸野和專案組深知,他們隻是掀開了冰山一角,一場更為艱難、可能涉及國際領域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隱藏在全球化陰影下的“聖所”,其真正的野心與危害,亟待進一步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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