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總重新聚焦寶隆係全局戰略,敏銳地調整航向,應對著to後時代撲麵而來的新規則與新風險。就在他埋首於數據、政策與市場分析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邀約,通過一層頗為隱秘的私人關係,遞到了和平飯店頂樓。邀約方是一位久居海外的傳奇華人富商,姓陳,名不見經傳於國內報端,卻在全球華人商界和頂尖資本圈中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陳先生此行來滬,極為低調,謝絕了一切公開活動。他指明想與寶總“喝杯茶,聊聊天”。小閒調查後反饋,此人背景深厚,投資遍及歐美亞,產業橫跨高科技、傳統製造與金融,且素以深諳東方哲學與現代資本運作結合而聞名。
寶總心生好奇,決定一見。會麵地點不在任何豪華場所,而是安排在了浦西一處僻靜園林的茶室,竹影婆娑,清泉潺潺,頗有鬨中取靜、大隱於市之感。
陳先生年約六旬,衣著樸素,麵容清臒,眼神溫潤而深邃,毫無尋常富豪的逼人氣勢,反而像一位飽讀詩書的學者。他親自執壺沏茶,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感。
“寶總,冒昧相邀,多謝賞光。”陳先生聲音平和,開門見山,卻無寒暄客套之意,“聽聞你處置湖西廠一事,頗有些不一樣的手腕與心思。不由想起我年輕時,在南洋也曾經曆過類似局麵,隻是當時境界遠不如你。”
寶總心中微動,謙遜道:“陳先生過獎。不過是遇上了,儘力而為,其中僥幸成分居多。”
陳先生微微一笑,將一盞清茶推至寶總麵前:“世間事,哪有全然僥幸?‘世界上本沒有路,有了腿便有了路’。你肯邁出那一步,踏入那片看似無路的荊棘,路,便在你腳下延伸出來了。這份膽識與擔當,才是根本。”
他話鋒一轉,並不糾纏於湖西廠的具體細節,而是如同一位引路人,將話題引向了更廣闊的天地:“寶總如何看待眼下這局麵?國門大開,萬商雲集,是機遇,更是大考。以往在國內市場積攢的經驗、人脈、規則,放在全球棋盤上,或許需重新掂量。”
寶總沉吟片刻,坦言道:“確實感到壓力。規則在變,對手更強,玩法也更複雜。寶隆係正在積極適應,尋找新的定位。”
“適應固然重要,但若隻停留在適應,便落了下乘。”陳先生輕輕搖頭,目光悠遠,“如同這泡茶,水溫、時間、器皿,皆需講究,是為‘術’;但茶之‘道’,在於天人合一,在於品味那份寧靜致遠的心境。商業亦然。價格競爭、渠道爭奪、資本博弈,皆是‘術’的層麵。在全球化這片深海中,中國企業真正的‘道’在何方?是成為更強大的掠食者,還是……探尋另一種可能?”
他提出一個全新的視角:“譬如,能否超越簡單的你死我活,思考如何與上下遊、甚至與競爭對手形成共生共榮的生態?能否將東方文化中‘仁’、‘和’、‘可持續’的智慧,融入現代企業治理與戰略,創造出不同於西方掠奪式資本主義的價值模式?這並非空想,在矽穀,在一些歐洲家族企業,已有萌芽。”
寶總聽得入神,這些觀點如同在他麵前打開了一扇新的窗戶,讓他看到了商業更高維度的可能性。他以往思考的,多是如何贏,如何壯大,而陳先生所言,卻是如何“共生”,如何“創造價值”,境界高下立判。
“陳先生一席話,令人茅塞頓開。”寶總由衷感歎,“隻是,知易行難。現實中往往身不由己……”
“人生不能像做菜,把所有的料都準備好了才下鍋。”陳先生打斷他,語氣溫和卻充滿力量,“局勢瞬息萬變,機會稍縱即逝。必須在行動中思考,在思考中調整。重要的是心懷此念,播下種子。很多時候,身體可以被禁錮如固定的思維模式),但自由的信念如對更高商業文明的追求)會一直傳遞,終有破土之日。”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寶總:“我見過太多國內外的企業家,他們一直抱怨這個地方指現有的商業環境或自身局限),但是卻沒有勇氣走出這裡——走出思維的牢籠,走出熟悉的舒適區。寶總你不同,你已從湖西廠一事中,證明了自己擁有突破常規的勇氣和悲憫之心。這才是最難得的根基。”
茶香嫋嫋中,這場非同尋常的“論道”持續了整整一個下午。陳先生沒有談任何具體的生意合作,隻是分享他的觀察、思考與感悟,言語間充滿禪機與智慧。寶總時而沉思,時而發問,深感自身見識的不足,也激起了無限遐想。
臨彆時,陳先生送至茶室門口,淡淡道:“寶總,路還長。望你勿忘初心,善用資本之力,探索一條既能安身立命、又能利澤他人的‘商道’。或許他日,我們能在更廣闊的天地裡,看到你種下的樹,開出不一樣的花。”
寶總鄭重拱手:“謹記先生教誨。”
回程的車裡,寶總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城市景象,心中波瀾起伏。陳先生的話,如同投入心湖的一顆石子,激起的漣漪久久不散。他意識到,未來的道路,不僅僅是商業規模的擴張或財富的積累,更是一場關於商業哲學、文化價值與人類福祉的深層探索。
新的視野已經打開,新的征程,被賦予了更深刻的意義。寶總知道,他麵臨的挑戰,將遠比想象中更加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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