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朱迪鈉根本未察覺自己先前關於姚廣孝的言論在洪武十一年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仍然順著“靖難”的話題繼續深入,提出了一個新的疑問。
“各位網友,我們之前討論了朱棣起兵前的準備,有一個細節很有意思。就是在朱棣為了麻痹朝廷,被迫‘裝瘋’的那段時期,他是否在暗中聯絡北平周圍的軍隊呢?”朱迪鈉拋出問題,引導著討論。
網友們立刻分成了兩派:
【網友“謹慎派”認為:裝瘋時期應該是最危險的階段,朝廷肯定盯得極緊,朱棣自身難保,怎麼敢在這種時候冒險去聯絡軍隊?一旦被發現,就是立刻被擒殺的下場,他沒那麼傻。】
【網友“行動派”反駁:越是危險越要布局!不提前打好招呼,難道等起兵的時候臨時抱佛腳?肯定有秘密渠道在運作!】
兩派爭論不休,似乎都有道理。這爭論讓天幕下的朱元璋豎起了耳朵,他也很想知道,未來的老四在那種絕境下,究竟是如何操作的。
然而,接下來的網友發言,方向卻陡然偏轉,爆出了更驚人的觀點。
【網友“軍隊歸屬論”發言:我覺得你們爭論這個根本沒意義!朱棣根本不需要特意去聯絡!知道北平周圍的軍隊從誰開始經營的嗎?是徐達徐大將軍!這支軍隊從根子上就‘姓徐’!朱元璋把徐妙雲指婚給朱棣,與其說是給兒子找了個王妃,不如說是……把朱棣‘入贅’給了徐家!有徐妙雲在,有徐家在軍中的舊部關係網在,北平的軍隊天然就是站在朱棣這邊的!】
“入贅”?!
這兩個字如同兩塊巨石,狠狠砸進了洪武十一年的時空!
奉天殿內,朱元璋的瞳孔驟然收縮,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一生強勢,最重權威,將兒子“入贅”這種說法,簡直是對他皇權、父權的最大侮辱!但……這番話卻像一根毒刺,精準地紮進了他內心某個隱秘的角落。他當初將徐達長女指婚給朱棣,確實有借助徐達在北方軍中影響力的考量,是為了穩固北疆。可被後人如此直白、甚至帶有羞辱性地解讀出來,讓他怒火中燒的同時,也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燕王府內,朱棣聽到“入贅”二字,羞憤得幾乎要吐血!這是對他男性尊嚴和親王身份的極度蔑視!他猛地看向身旁的徐妙雲,徐妙雲也是臉色慘白,連連搖頭,眼中滿是驚恐和委屈。
而此刻,最難受的莫過於魏國公徐達。他在奉天殿中如坐針氈,聽著天幕上那誅心之論,隻覺得渾身冰涼,萬念俱灰。應天府內關於“處死朱棣,改立徐妙雲為太子妃”的流言他已經知曉,如今又加上這“北平軍隊姓徐”、“朱棣入贅”的駭人說法……這簡直是把徐家放在火上烤!他深知朱元璋的猜忌之心,這些言論疊加起來,徐家已是危如累卵。
徐達甚至產生了一個絕望的念頭:或許……現在死了反而乾淨。至少能保住女兒和外孫的平安,也不用親眼目睹未來那些自己女兒到底嫁給誰、身不由己的“糟心事情”。他疲憊地閉上眼睛,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氣氛中,又有網友的發言,看似在分析建文失敗的原因,實則又往朱棣的“合理性”上添了一把火。
【網友“建文團隊吐槽員”發言:其實我覺得朱棣根本不用費心聯絡。你們看看建文朝廷派到北平的都是些什麼人?張昺、謝貴、張信……】
【網友“人事分析帝”接話:沒錯!這些人......張昺是工部侍郎,謝貴是河南衛指揮僉事調任的,張信從其父親開始就是駐守貴州的世襲軍官,他們要麼是長期在中央、不通地方政務和軍情的文官,要麼就是來自其他防區、在北平毫無根基和威望的武將。指望他們去掌控徐達、朱棣“父子”兩代經營多年、盤根錯節的北平軍政大權?簡直是開玩笑!】
【網友“關鍵一擊”指出:最諷刺的是,就連被建文秘密任命去逮捕朱棣的張信,都在最後關頭反水,提前向朱棣告密表忠心了!這說明什麼?說明建文朝廷用人失察,不得人心!他派去的人要麼威信不足無法有效掌控局麵,要麼連他自己的任命的人都對他缺乏信心!這樣的對手,朱棣想不贏都難啊!建文的失敗,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作出來的!】
這番分析,將建文朝廷的顢頇無能、用人不當暴露無遺。聽在天幕下的朱元璋耳中,更是刺耳無比。他苦心建立的製度,精心選拔的官員在他想象中),到了他孫子手裡,竟然如此不堪?而老四,似乎隻是順應了“時勢”,甚至是被建文朝廷的愚蠢一步步“逼”上了成功之路?
這讓他對朱棣的殺心,在極致的憤怒中,反而摻雜進了一絲極其複雜的、難以言喻的情緒。是該恨這個“逆子”,還是該恨那個“蠢孫”?或者,該恨那無形中操控著這一切的……命運?
就在天幕上的討論幾乎要將朱棣的“靖難”描繪成一場因對手太蠢而輕鬆獲勝的漫步時,終於有相對冷靜的網友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試圖將眾人從“結果倒推”的慣性思維中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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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曆史風險分析師”發言:大家冷靜點!我們是不是都被結果蒙蔽了?朱棣贏了不假,但我們不能因此就覺得他贏得很容易,甚至理所當然!】
【網友“細節考據派”補充:沒錯!複盤整個靖難過程,朱棣幾乎每一步都走在懸崖邊上,容錯率極低!建文朝廷坐擁整個大明的資源,他可以輸十次、二十次,隻要有一次能抓住朱棣的致命失誤就夠了。但朱棣呢?他一次都輸不起!】
【網友“白溝河前夜”舉例:彆的都不說,就說決定性的白溝河之戰前,朱棣有多少次險些全軍覆沒?多少次以少勝多、死裡逃生?任何一次,隻要建文軍隊的指揮稍微靠譜一點,或者運氣不在朱棣這邊,曆史就要改寫了!朱棣這不是在打仗,他是在用身家性命進行一場豪賭!】
這番從風險角度出發的分析,如同給沸騰的討論澆了一盆冷水,也讓天幕下的眾人,從對朱棣“逆天”運勢的驚歎中,稍稍清醒了一些。
奉天殿內,一直陰沉著臉的朱元璋,在聽到這番關於“輸不起”的論述時,緊繃的神色微微一動,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共鳴。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對身旁同樣麵色凝重的魏國公徐達說道:“天德,聽到沒?後世這小子說的,倒有幾分道理。”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曆經滄桑後的沉鬱,“當年咱們跟陳友諒在鄱陽湖血戰,情形不也差不多?他陳友諒兵多船巨,輸了一場兩場,退回武昌還能卷土重來。但咱們呢?咱們輸一場,就萬劫不複!那時候,咱們不也就是在用命去賭?賭贏了,才有今天的大明江山。”
這番感慨,是朱元璋難得流露出的、對過往艱難歲月的情懷。他仿佛從朱棣那“一次失敗就可能全盤皆輸”的處境中,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這股共鳴極其微弱,遠不足以抵消他對朱棣“野心”的憤怒和猜忌,但確實在他冰冷的殺意中,投入了一顆關於“不易”與“風險”的石子,激起了細微的漣漪。
徐達連忙躬身:“陛下聖明,當年確是步步驚心,全賴陛下洪福齊天,將士用命。”他心中卻是一歎,陛下能理解當年創業的艱難,是否能因此對燕王多一絲……寬容?但這個念頭剛起,就被他自己掐滅了,他知道這近乎奢望。
然而,朱元璋此刻還不知道,就在他因網友的分析而心生一絲微妙共鳴的時候,整個應天府,幾乎隻有他和馬皇後、太子朱標三人,還被蒙在鼓裡,對那個正在瘋狂傳播的、關於“處死朱棣,改立徐妙雲為太子妃”的驚天流言一無所知。
這流言傳播的速度和範圍遠超想象,勳貴府邸、文武衙門、甚至市井之間,都已暗地裡傳得沸沸揚揚。可偏偏,這消息就像被一堵無形的牆擋在了皇宮之外,尚未傳到這權力中樞的頂端。
原因無他,隻因為這流言的內容太過駭人,牽扯太大。負責偵緝天下的錦衣衛,自然早已捕捉到了這股洶湧的暗流。但此刻,新上任不久的錦衣衛指揮使廖二虎,正麵臨著他職業生涯中最艱難、最危險的抉擇。
他拿著那份記錄了流言詳細內容的密報,在自己的值房內坐立不安,冷汗涔涔。
報,還是不報?
如果報,該先報給誰?
直接報給皇上?廖二虎幾乎能想象到朱元璋聽到這流言後的震怒。盛怒之下,第一個被遷怒、被當作泄憤對象或者“辦事不力”替罪羊的,很可能就是他這個負責情報的錦衣衛頭子!那真是死路一條!
先報給太子?太子仁厚,或許能暫時壓下一二,但此事關乎東宮,太子會如何反應?會不會覺得自己彆有用心?
先報給皇後娘娘?娘娘賢德,或能轉圜,但終究繞不開皇上……
廖二虎感覺自己手裡捧的不是一份密報,而是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無論他如何處理,都可能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體會到,知道得太多,有時候是一種巨大的災難。他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如何才能在這滔天巨浪中,找到一條最安全、哪怕隻是能讓他晚死一會兒的縫隙。
皇宮之內,暫時還維持著暴風雨前最後的、詭異的平靜。而宮外,那足以掀翻許多人命運的流言,正在陰影中蓄勢待發。廖二虎的猶豫,恰恰成了這短暫平靜的最後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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