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戰局風雲變幻。麵對李景隆三麵合圍的龐大壓力,朱棣並未坐以待斃,而是展現出其敏銳的戰術眼光,決定先打擊相對薄弱的一環——由江陰侯吳高和都督楊文率領的遼東方向朝廷軍。
畫麵中,燕軍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遼東軍。戰鬥過程似乎並無太多懸念,朱迪鈉的解說也較為簡略:“朱棣迅速擊敗了吳高和楊文的部隊。”
然而,天幕下的洪武朝堂中,江陰侯吳良吳高之父)的心情卻複雜難言。他聽到自己兒子未來的)名字出現在這場關乎家族命運的巨大叛亂中,一方麵為兒子忠於朝廷建文)感到一絲符合“忠義”的欣慰,但更多的卻是擔憂和一絲隱晦的期望。他兄長吳楨的女兒已是湘王朱柏的王妃,注定在未來那場大火中香消玉殞,他實在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也在這旋渦中陷得太深,以至於……他不敢深想,隻盼著兒子能像天幕所說那樣,“行事謹慎”,保住性命。
果然,朱迪鈉接著說道:“不過,江陰侯吳高用兵謹慎,雖遭敗績,但並未潰散,而是有序後撤,一直退守到山海關榆關),依舊像一顆釘子般,牽製著燕軍的側後方。”吳良暗中鬆了口氣,謹慎就好,活著就好。
與此同時,天幕畫麵轉向北平城。李景隆親率的主力大軍,彙合了武定侯郭英等部,如同洶湧的潮水,將北平城團團包圍!旌旗蔽日,營寨連綿數十裡,五十萬大軍的威勢透過天幕都讓人感到窒息。
而此時的北平城內,守軍僅有一萬餘人!主持防務的,是燕王妃、燕世子和一部分將領。強弱對比懸殊到了極致!
“按照常理,”朱迪鈉分析道,“此刻燕王朱棣最應該做的,就是立刻回師,與北平守軍裡應外合,利用對地形的熟悉,在北平周邊尋找戰機,看能否伺機擊破或逼退朝廷大軍。儘管這聽起來,就像是要用一根樹枝去撬動泰山,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天幕下的眾人,包括朱元璋、李善長等,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這是最符合邏輯的應對之策,雖然希望渺茫,但畢竟是正麵應對,是守衛根據地的唯一辦法。
然而,接下來天幕展示的畫麵,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朱棣沒有回師!
他沒有去管那被五十萬大軍圍困、岌岌可危的北平城,也沒有去管城內那個被他寄予厚望、但畢竟隻有二十歲的世子!
他竟然隻帶著朱高煦、朱高燧兩個兒子,以及少數精銳輕騎兵,如同一支離弦之箭,不是南下,而是……北上!朝著大寧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要去大寧?!”
“北平不要了?!”
“他瘋了嗎?!”
奉天殿內,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驚呼和質疑。就連朱元璋也皺緊了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禦案,顯然一時也沒想通朱棣這步棋的深意。放棄根本之地,孤軍深入,所為何來?
就在眾人困惑不解之際,一直沉默不語的魏國公徐達,眼中卻閃過一絲了然的光芒,他低聲自語,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近處的朱元璋和馬皇後聽清:
“陛下,燕王此舉……是明白單憑燕藩自身,絕無勝理。他是要去取那‘大寧’的八萬邊軍和三衛騎兵啊!”
徐達的話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朱元璋腦中的迷霧!
大寧!那是北方防線的重鎮,更是他朱元璋和徐達多年苦心經營,用來對抗北元的精銳邊軍所在!其戰鬥力絕非內地衛所可比。按天幕所言,洪武三十一年,為了平衡諸王,他將大寧的指揮權交給了寧王朱權,但燕王根基仍在。
朱元璋瞬間想通了關鍵:未來的寧王朱權,到建文元年時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年輕王爺,他怎麼可能真正駕馭得了徐達和朱棣經營多年的這支虎狼之師?那些驕兵悍將,會真心聽命於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嗎?
朱棣此去,根本不是去“求助”,而是去“收編”!他是要去奪取那支原本就與他淵源極深、此刻很可能正處於“主少國疑”狀態的大寧邊軍!隻有得到這支生力軍,他才真正有資本與李景隆的五十萬大軍一較高下!
這是一場驚天豪賭!賭的是北平能在世子朱高熾的指揮下守住,賭的是他能迅速控製大寧的軍隊,賭的是李景隆會給他這個時間!
想通了這一切,朱元璋看向天幕中那支決然北去的輕騎,眼神極其複雜。這步棋,太大膽,太冒險,但也……太精準了!這個老四,對時局的把握和敢於孤注一擲的魄力,確實遠超他的那些兄弟們。
天幕之上,畫麵從朱棣北上奔襲的輕騎,切回到了被重重圍困的北平城。
硝煙彌漫,喊殺震天。朝廷軍的攻勢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拍打著北平城牆。就在這最危急的時刻,兩個身影出現在了防守最激烈的城頭——燕王妃徐妙雲,以及世子朱高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