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滇緬省省委常委會會議室內,晨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紅木桌麵上投下一道銳利的光痕。
九點整,省委書記王振推門而入,腳步聲在寂靜的會議室裡格外清晰。他徑直走向首位,沒有寒暄,沒有翻閱材料,雙手平放在桌麵上,指節微微發力。
“同誌們,現在開會。”王振的聲音像壓緊的彈簧,“今天緊急召集大家,是因為昨晚臨海市發生了一起極其惡劣的持槍殺人案。”
他刻意停頓,目光掃過全場。原本準備記錄會議紀要的幾位常委,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筆。
“遇襲目標是剛上任才滿一個月的臨海市委副書記、紀委書記李明陽。”王振每個字都咬得很重,“當時他正與環宇集團總經理趙芳女士共進晚餐。關鍵時刻,趙芳女士為李明陽同誌擋下了那顆子彈。”
會議室裡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省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龐林猛地抬頭,手中的鋼筆在筆記本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墨跡。
“荒唐!”龐林一拳砸在桌麵上,“臨海市委是乾什麼吃的?這麼大的事,省委政法委到現在沒有收到正式報告!”他的太陽穴青筋暴起,政法係統發生如此重大的疏漏,他這個分管領導難辭其咎。
這時,省長蘇海雲輕輕放下茶杯,瓷器碰撞的聲音清脆刺耳。“可能各位還不清楚,”他的語氣平靜得像一汪深潭,“趙芳女士是趙春國老先生的孫女,農業農村部趙際部長的獨生女。”
“嗡——”會議室裡仿佛炸開了一個無形的聲浪。有位常委不慎碰倒了水杯,秘書趕緊上前收拾,卻被擺手製止。所有人都明白“趙春國”這三個字的分量——那位剛剛退下來卻仍在政壇有著巨大影響力的功勳人物。
王振適時接過話頭:“雖然趙老至今還沒有過問此事,但我們必須給老人家一個交代。”他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叩擊,“即便拋開這層關係,光天化日之下持槍行凶,還是針對一個實職關鍵職位的副廳級乾部,這是在向我們公然挑釁!”
會議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窗外的陽光不知何時被烏雲吞噬,暴雨將至的壓抑籠罩著整個空間。每個人都清楚,這場突如其來的槍聲,已經攪動了深不見底的旋渦。
“我提議,對臨海市政法委書記馬海,立即做撤職處理!”
龐林的聲音陡然拔高,打破了會議室裡凝重的寂靜。他身體前傾,雙手撐在桌麵上,目光銳利地掃視全場。
“發生了性質如此惡劣、影響如此巨大的案件,從昨晚事發到現在,整整十二個小時,我們省委政法委居然沒有收到臨海市方麵任何一份正式的情況彙報!他們想乾什麼?是覺得臨海市政法委已經能獨立處理這種大案要案,還是認為我們省委政法委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擺設?”
他的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語氣中壓抑著難以掩飾的憤怒。這不僅是在公然挑戰他作為政法委書記的權威,更是一種赤裸裸的輕視。若讓中央有關部門知曉,會如何看他龐林的掌控能力?他現在必須快刀斬亂麻,將這個燙手山芋和責任源頭——馬海,第一時間推出去。
龐林話音剛落,組織部長潘習林立刻放下茶杯,清脆的碰撞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扶了扶眼鏡,語氣沉穩卻不容置疑:
“我完全讚同龐書記的意見。臨海市政法委在此事上的反應,確實存在嚴重問題。借此機會,我提議,新任臨海市政法委書記的人選,應當充分聽取、甚至主要尊重受害者李明陽同誌的意見。李明陽同誌剛剛經曆生死考驗,又身處紀檢工作一線,對政法隊伍誰更適合這個崗位,必然有更切身的體會。這既是對他個人的一種組織慰藉,也有利於後續工作的開展。”
潘習林語速平緩,但話語中的意圖十分明顯。拋開組織部長身份不談,李明陽私下裡要叫他一聲“潘叔”,在這個關鍵節點上,他必須儘力為這位世交晚輩爭取足夠分量的籌碼,將這個要害部門的人事任命權,牢牢抓在自己人手中。
“我同意對馬海同誌進行追責,這是必要的姿態。”常務副省長金德明清了清嗓子,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目光轉向潘習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但是,潘部長關於繼任人選的提議,是否太過草率了?如果以後但凡有乾部遭遇意外,我們省委就要將一個重要的廳級崗位交由其推薦,這成何體統?組織人事工作,講究的是嚴謹的程序和全麵的考察,豈能如此……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潘習林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生硬,“金副省長,那麼請你告訴我,在當前這個局麵下,什麼樣的處理方式才不叫‘感情用事’?是等著趙老親自打電話來過問他的孫女為什麼差點在我們滇緬省被人打死,才算顧全大局嗎?如果您有更好的、能向趙老交代的方案,我洗耳恭聽!”
“你!”金德明被噎得一時語塞,臉色漲紅。潘習林直接將“趙老”這尊大佛抬了出來,猶如在棋盤上落下了無可反駁的重子。他嘴唇翕動了幾下,終究沒能說出反駁的話,隻能重重地“哼”了一聲,將頭轉向一旁,拿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借此掩飾臉上的窘迫與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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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內再次陷入一片微妙的沉寂,隻剩下此起彼伏的沉重呼吸聲。
就在金德明被潘習林用“趙老”噎得說不出話,會場氣氛僵持之際,一個沉穩如鐵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我,同意龐林同誌的意見。”
眾人循聲望去,開口的正是省軍區司令員龍剛少將。他身著戎裝,坐姿筆挺,雙手平放在膝上,與周圍身著西裝的常委們形成了鮮明對比。他平時在這種地方事務會議上大多時候保持沉默,即便表態也常常是“棄權”或“沒有意見”,此刻如此明確地支持龐林,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龍剛沒有看任何人,目光平視前方,仿佛在凝視著無形的沙盤,語氣低沉而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這件事,性質太過於惡劣,公然持槍槍殺一個副廳級乾部,這在和平年代簡直就是聞所未聞,這要放在我們軍隊裡,”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砸在桌麵上的石子,“那就是另一種解決辦法了。絕不會有半點含糊,也絕不會拖到現在還在討論該追究誰的責任!”
他沒有提高音量,但那話語中蘊含的金戈鐵馬之氣,讓在座的文職官員們都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龍剛是少數知曉李明陽另一層身份的人——那位在去年更進一步,成為他頂頭上司的李家三叔,在他來滇緬省履職前就曾親自打過招呼。於公於私,於情於理,他都必須在此刻表明態度。
龍剛這番話,像一塊巨石投入本就不平靜的湖麵,激起了更深層的波瀾。
原本還想掙紮一下,或者至少為自己之前立場辯解幾句的金德明,此刻徹底噤聲了。他可以和潘習林就人事安排爭論,甚至可以隱晦地反駁龐林,但他絕不敢去觸龍剛的黴頭。這位手握兵權的司令員平日裡超然物外,一旦明確表態,其分量之重,遠非他一個常務副省長能夠輕易抗衡。繼續反對,就意味著要同時得罪龐林、潘習林,再加上一個態度鮮明的龍剛,這幾乎相當於站在了小半個常委會的對立麵。為了一個馬海的位置,付出如此巨大的政治代價,絕非明智之舉。
他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端起茶杯,借著喝水的動作掩飾臉上的尷尬與瞬間的權衡。他收斂了所有不滿的神色,變得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剛才的激烈反駁從未發生過。
會議室的權力天平,因為龍剛這簡短卻極具分量的發言,開始發生決定性的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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