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集團的新品牌香水招標會,設在市中心最頂級的酒店宴會廳。水晶吊燈流光溢彩,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業內頂尖的調香師、品牌代表、時尚買手、媒體記者濟濟一堂,空氣中彌漫著金錢與品味交織的浮華氣息。
顧北辰作為東道主,身著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站在人群中央,從容地與各方寒暄。他麵容冷峻,氣場強大,是全場毋庸置疑的焦點。然而,隻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深處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煩躁。自從阿誠彙報了孤兒院的情況後,那個瘦弱孩子身上的傷痕和沈清辭冰冷決絕的眼神,就像一根刺,紮在他心裡,時不時帶來一陣隱痛。他試圖用工作麻痹自己,但收效甚微。
顧珊珊穿著一身誇張的限量款禮服,像隻花蝴蝶般穿梭在人群中,享受著眾星捧月的感覺。自從三年前沈清辭替她頂罪後,她早已將那段不光彩的過去拋之腦後,繼續做著她的顧家千金。
就在這時,宴會廳入口處傳來一陣細微的騷動。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被吸引過去。
隻見一個女子,孤身一人,緩緩步入會場。
她穿著一件極其簡約的黑色緞麵長裙,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卻因完美的剪裁和麵料本身的光澤,勾勒出她清瘦卻不失風骨的身形。烏黑的長發在腦後挽成一個利落的發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臉上未施粉黛,隻有唇上一抹正紅色,鮮豔奪目,與她蒼白的膚色形成強烈對比,帶來一種極具衝擊力的、冷豔到極致的美。
她身上沒有任何珠寶,卻比滿場珠光寶氣的名媛們更引人注目。那不是一種世俗的美,而是一種曆經磨難後沉澱下來的、帶著破碎感和強大生命力的獨特氣質。
更重要的是,這張臉,對於在場很多資深業內人士來說,並不完全陌生!
“那是……沈清辭?”有人低聲驚呼,帶著難以置信的詫異。
“哪個沈清辭?難道是三年前那個……天才調香師?”
“她不是坐牢了嗎?怎麼出來了?還敢來這裡?”
竊竊私語聲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誰不知道三年前顧氏那場沸沸揚揚的商業泄密案,主角就是這位曾經驚豔調香界的天之驕女?她的出現,無疑是在這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巨石!
顧北辰在聽到“沈清辭”三個字時,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猛地轉頭,視線穿過人群,精準地捕捉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一刻,他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眼前的沈清辭,與他記憶中那個溫順、甚至有些怯懦的妻子判若兩人,也與不久前在彆墅裡那個狼狽隱忍的女人截然不同。她像一柄終於出鞘的絕世名劍,寒光凜冽,鋒芒畢露,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決絕姿態,闖入了他的世界。
她怎麼敢來這裡?她來做什麼?
顧北辰的眉頭死死擰緊,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顧珊珊也看到了沈清辭,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她怎麼配出現在這種高級場合?她幾乎是立刻衝了過去,擋在沈清辭麵前,聲音尖利,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和羞辱:
“沈清辭?你怎麼進來的?保安!保安呢!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放進來?一個剛出獄的勞改犯,也配來參加我們顧氏的招標會?彆臟了這裡的地毯!趕緊把她轟出去!”
她的話像一把毒辣的刀,瞬間將沈清辭不堪的過去公之於眾。全場頓時一片嘩然,無數道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聚焦在沈清辭身上。
然而,麵對這鋪天蓋地的惡意,沈清辭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她隻是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平靜地越過氣急敗壞的顧珊珊,直接看向主席台上那幾位業內泰鬥組成的評審團。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突然安靜下來的宴會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鎮定:
“我是品牌‘歸來’return)的創始人兼調香師,沈清辭。受邀參加本次招標會。我的資格,我的作品自然會證明。”
“歸來”?從來沒聽過的牌子!眾人麵麵相覷。
顧珊珊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道:“你的作品?一個坐過牢的人調出來的香水,能是什麼味道?監獄的臭味嗎?”
惡毒的話語引來一陣低低的哄笑。
沈清辭終於將目光轉向顧珊珊,那眼神冰冷如霜,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她沒有反駁,隻是淡淡地反問:“顧小姐似乎對監獄的味道很熟悉?”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顧珊珊瞬間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做的醜事,臉色一白,噎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