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憫與通天並肩踏出妖庭結界,夜風卷著星砂掠過衣袍
妖庭的玉闕在身後漸成虛影,姚憫轉頭時,正見通天攥了一路的拳頭緩緩鬆開,指節的白痕褪成淡紅
他神色雖仍凝著凝重,眼底的驚濤總算壓下去些
“你大抵也猜到我要做什麼了”姚憫望著遠處沉在雲霧裡的巫族疆域,緩聲道,“接下來要去巫族見燭九陰。通天,你若想回昆侖山…”
“不回”通天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目光落在她側臉,“你選的路,我跟著便是。隻是…”
他頓了頓,聲音軟了些,“事後真的會告訴我一切?包括那個陌生男子,包括你為何能看透算計…?”
姚憫仰頭望了眼綴滿寒星的天幕,深吸一口氣,星子的涼意漫進肺腑“謝你信我。等巫妖的事落定,我知道的,會一字不落地告訴你”
通天緊繃的下頜線終於柔和幾分,扯出個淺淡的笑“好”
話音未落,他已抬手召出一團淡青色雲氣,雲邊卷著細碎的金光,穩穩托住二人足尖
姚憫足尖輕點雲麵時,那團雲便如流虹破霧,載著他們往洪荒西陲飛去
風在耳畔呼嘯,下方洪荒大地如墨色卷軸鋪展,偶有靈脈蒸騰的霞光刺破夜霧,映得雲氣染上幾分斑斕
通天扶著姚憫的手臂穩住身形,掌心的雲氣隨他心意流轉,卻忽然低聲問“去見燭九陰,是想讓他看清時間線裡的手腳?”
姚憫指尖拂過雲絮的軟紋,頷首道“他掌時間法則,天道在過往衝突裡動的手腳,瞞不過他的眼睛”
“隻要讓他看見巫妖死鬥的結局;十二祖巫隻剩殘魂,巫族血脈斷絕;以他護短的性子,定會和帝江一起壓下其他祖巫的火氣”
通天眉頭微蹙“可祖巫們向來剛愎,尤其是祝融共工,怕是難勸”
“所以才要燭九陰”姚憫望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巫族祖巫殿輪廓,那裡常年縈繞著盤古精血凝成的血色雲氣,“他是十二祖巫裡最沉得住氣的,又能回溯時間佐證,由他出麵,比我們空口說白話有用得多”
雲氣穿過血色雲氣時,隱約能聽見祖巫殿方向傳來的金石交擊聲,想來又是哪位祖巫在切磋神通
姚憫指尖凝起一道柔和靈光,輕輕按在雲麵上道“快到了。記住,見了祖巫,少說話,看我眼色”
通天喉結動了動,扶著雲邊的手又加了幾分力,隻沉沉“嗯”了一聲
雲氣漸斂時,二人已落在祖巫殿外的廣場上,血色雲氣在他們周身翻湧,帶著盤古精血特有的灼熱氣息
殿門內,一道沉如古鐘的聲音傳來“來者何人?”
姚憫揚聲道“姚憫,求見燭九陰祖巫”
殿門“吱呀”洞開,一股混著盤古精血的灼熱血氣撲麵而來,殿內十二根盤龍柱上刻滿血色符文,隱隱有金石相擊之聲從深處傳來
“姚憫妹妹?”一道溫和女聲先於人影響起,後土提著裙擺從柱後轉出,玄色繡祖巫紋的裙擺在地磚上掃過,見了姚憫便快步迎上來,眼角眉梢都帶著暖意“可是稀客,之前說下次來找我,結果一晃幾萬年,都不見你來找我”
姚憫笑著上前拉住後土的手,指尖劃過她裙角的祖巫紋“這不是來了?前陣子被些瑣事絆住,總想著等理順了再找你,免得帶著一身塵囂擾了姐姐清淨”
後土笑著拉了姚憫一把,將她往殿裡帶,餘光轉向通天,溫和頷首道“你旁邊這位是上清道友吧?久仰”
通天拱手回禮,目光在殿內掃了一圈
十二祖巫個個氣息沉凝如淵,尤其是燭九陰那隻看透時光的眼,讓他莫名覺得壓迫
他悄悄往姚憫身邊靠了靠,沒敢多言
姚憫目光掃過殿內,故意提高了些聲音“再說了,某些人見了我就炸毛,我怕來早了,祖巫殿的地磚又要被火氣燒裂幾塊…”
話音剛落,殿柱後就傳來“哐當”一聲,祝融扛著柄巨斧轉出來,赤銅色的臂膀上青筋暴起“姚憫!你還敢來!”
姚憫斜睨他一眼,慢悠悠攏了攏袖“怎麼,祖巫殿是你家開的?我來不得?”
“你——”祝融臉漲得通紅,巨斧上的火焰“騰”地竄起三尺高“當年你二話不說就凍我一天,真當我怕你?”
“哦?”姚憫挑眉,聲音拖得長長的,“當年是誰非要跟我打一架,舉著拳頭就衝上來?最後被我凍住還不服氣,活該共工笑你‘連個女仙都打不過’呢”
她瞥向站在祝融身側的共工,後者果然“嗤”地笑出聲,往祝融肩上拍了一把“可不是,那天我笑了整整十二個時辰冰才化,你凍得直哆嗦,嘴裡還喊‘我沒輸,是她偷襲’,人家姚憫道友,對付你這種,用冰剛好省事”
祝融被戳得跳腳,巨斧差點脫手“那是我沒防備她!再說你用冰賴皮!少陰陽怪氣!”
“賴皮?”姚憫笑出聲,眼底卻沒什麼溫度,全是嘲諷道“比起你上來就下死手,我留你一條命凍著讓你反省,已是仁慈。哦對了~”她歪頭想了想,忽然湊近半步,笑得更促狹,聲音不大卻清晰傳遍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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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你被我凍的那一天,天上飛過的靈鳥都停在冰坨上拉了屎,共工說那是給你‘添彩’,你當時氣得想噴火,結果凍得連火星都打不出來——這事我沒記錯吧?”
“姚憫!”祝融氣得額角青筋暴起,周身火焰“劈啪”作響,卻被後土伸手按住
通天站在姚憫身後,聽得眼皮直跳
他認識的姚憫,要麼是與帝俊議事時的沉穩,要麼是對他說話時的溫和,何曾見過這般牙尖嘴利?
三言兩語就把位高權重的祖巫懟得像隻炸毛的火雞,連當年的糗事都翻出來晾曬,每一個字都精準紮在祝融痛處。他悄悄往後縮了縮,忽然明白姚憫讓他“少說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