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聞聲望去，隻見陰影裡緩步走出一道黑衣身影，紅發如潑墨般垂落肩頭，眉眼間那股若有似無的邪氣，混著毫不掩飾的玩味，正是羅睺
通天眉頭猛地一皺，眼底閃過幾分複雜。他認得這張臉
姚憫紫霄宮談事時帶他去見過，那時羅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有趣的玩物，此刻這眼神倒是沒改多少
老子與元始卻是第一次見羅睺，雖未打過交道，卻從那股若有似無的混沌煞氣中，隱約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元始眉頭緊鎖，周身靈力不自覺地繃緊，沉聲道“魔祖羅睺？”
羅睺聞言輕笑一聲，指尖把玩著一縷紅發，語氣散漫道“喲，還認得本座？看來盤古元神化出的三清，見識倒不算差”
他目光掃過三人，最後落在通天眼上，嗤笑道“小通天，又見麵了。那日姚憫帶你來時，你可不是這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啊”
通天攥了攥拳，壓下心頭的詫異
他沒想到羅睺會直接點破他們見過，更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出現在八景宮
他冷聲反問“你來做什麼？方才在陣中，那聲音也是你吧”
“問得好”
羅睺走到桌旁，自顧自拿起一個空杯，指尖一彈，杯中美酒憑空浮現，他仰頭飲儘，咂咂嘴道“一來，看看你們這幾位‘名偵探’推理出真相後，是嚇破了膽，還是打定了主意避開。二來嘛……”
他話鋒一轉，眼神陡然銳利了幾分道“提醒你們一句，西方那兩個偽君子，可比你們想的更難纏…”
老子撫著發鬢不語，目光平靜地看著羅睺道“魔祖與西方二聖，素有舊怨？”
羅睺一聽這話，差點想把杯子捏碎，他可記得紫霄宮那次，西方那倆說他，這仇可沒報呢！知道他黑曆史還亂說的都彆好過！
他將酒杯往桌上一放，杯底與玉案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舊怨？他們竊了本座的西方氣運，占了本座的祖地，這可不是‘舊怨’二字能了的！”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卻又很快掩去
“不過嘛，本座現在懶得跟他們計較。倒是你們……”
他俯身湊近，語氣帶著蠱惑道“未來鏡裡的畫麵，是‘定數’，也是‘變數’。西方二聖想借你們的手毀了玄門，好讓西方教獨尊洪荒。你們若是真如未來那般鬥起來，可就遂了他們的意，也遂了天道那老東西的意嘍”
“天道？”元始皺眉道“你是說，天道也默許此事？”
“默許？”
羅睺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得肩頭發顫
“天道要的是平衡，可平衡久了，總會生亂。它需要一場大劫來洗牌，而你們三清，就是下一次最好的牌。西方二聖不過是順水推舟，借了天道的勢罷了”
通天猛地站起身，玄袍鼓蕩“我截教絕不能成彆人的踏腳石！”
羅睺抬眼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淡淡道“所以小鹿崽才費儘心機讓你們看未來啊。她說，三清是洪荒的根，根斷了，這天地也就沒意思了”
他頓了頓，又道“那丫頭手裡的未來鏡，是本座借她的。本來隻想讓她自己瞧瞧，沒想到她用來‘教育’你們三個混元聖人，棋子倒是走的越來越大了”
老子聽到“小鹿崽”三字，眸色微動，問道“魔祖與姚憫，交情匪淺？”
“交情？”
羅睺摸了摸下巴，似是在琢磨措辭
“交情…談不上，可以說是家人，更貼合點？她想改命，本座想看戲。哦不對”他話鋒一轉，眼底閃過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認真“她想護住的東西，恰好也是本座與鴻鈞不想看到的毀滅”
說完，他直起身，理了理衣袍，紅發在身後劃出一道妖冶的弧線
“該說的都跟你們說了。西方二聖那邊，你們自己提防著。至於本座……”他朝門口走去，身影漸漸融入陰影
“就不打擾你們三位‘名偵探’商量對策了。哦對了——”
他的聲音從門外飄來，帶著戲謔的尾音道“彆想著找任何人幫忙，且，本座隻看戲，不出手。能不能改了那糟心的未來，全看你們自己的造化嘍，還有，小通天可要加油啊~”
話音落，陰影裡再無氣息
八景宮內，再次陷入沉默。
但這次的沉默，不再是沉重與茫然，而是多了幾分了然與凝重
通天望著門口，想起姚憫帶他見羅睺時，那家夥也是這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姚憫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布局的…是從我救她的時候嗎？
元始指尖的淺痕又深了幾分，語氣凝重道“羅睺的話，雖帶邪氣，卻也有理。西方二聖借天道之勢，我們若隻守不攻，遲早會被他們找到破綻”
老子緩緩點頭，丹鳳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守，也要有守的章法。日後闡教與截教，需得互通有無。若有弟子生事，先查清根由，斷不可讓外人鑽了空子”
他看向通天道“三弟，你未來截教弟子眾多，可挑選聰慧者，送到玉虛宮與闡教弟子一同聽講，讓他們知規矩，明是非”
又看向元始道“二弟，闡教教義雖嚴，未來也可讓弟子去碧遊宮見識一番，知曉‘有教無類’並非妄言”
通天一愣，隨即眼中泛起亮光“大兄是說，讓兩教弟子互相學習？”
元始也頷首道“此法可行。既能消弭隔閡，也能讓他們看清，所謂‘異類’與‘正統’，本就無高低之分”
三人對視一眼，之前因未來畫麵生出的嫌隙，在這一刻悄然消融，他們不能走未來鏡裡的老路
老子起身，整理了下衣袍，淡淡道“走吧，去看看大師姐布的陣如何了”
元始與通天齊齊頷首，三清一同往昆侖山腳下而去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過去將會有個大坑等著他們去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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