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空氣驟然凝固，香爐裡嫋嫋升起的青煙似被無形之力牽引，直挺挺懸在半空，半晌才慢悠悠散開，落向青玉案的光斑也凝在案角，紋絲不動
紅雲嘴裡的果渣還沒咽淨，驚得猛地從蒲團上彈坐起來，手忙腳亂抹淨嘴角果渣，眼睛瞪得溜圓，竟比案上盛著靈液的玉瓶還要飽滿
“紫、紫氣有問題？怎麼會有問題？這可是道祖親賜的啊！”
鎮元子眉頭微蹙，月黃道袍的袖口輕輕晃動，他抬眸看向姚憫，目光沉了沉，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拂塵玉柄
“姚道友何出此言？鴻蒙紫氣乃天道所鐘，自混沌中孕育，承載著成聖玄機，怎會有問題”
姚憫嗤笑一聲，指尖在袖袍下悄悄蜷起。通天握著她的手微微收緊，掌心的暖意順著指尖漫過來，熨帖著她指尖的微涼
她仔細斟酌著言語，目光掃過紅雲慌亂的神色，緩緩開口
“你對法則的感悟不算差，這些年浸淫下來，對天地法則的脈絡早已摸到幾分，可偏偏就是摸不到聖人的門檻。身負鴻蒙紫氣這等至寶，可紫氣卻從未真正與你神魂相融，更無半分助你破境的異動。說句不好聽的，它……根本就是個擺設”
紅雲不由得抬手摸向眉心，指尖觸到溫熱的皮膚，那裡本該有紫氣流轉的暖意，此刻卻隻剩一片空茫
他喉結急促滾動，聲音發緊得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了喉嚨
“我、我對法則的領悟確實日漸深厚，按理說……按理說早該有感應了。若是擺設，道祖為何要賜給我？”
姚憫見他終於反應過來，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語氣卻依舊凝重
“彆擔心，你得鴻蒙紫氣是天定機緣，鎮元子說了，紫氣本身確是天道所鐘。隻是紫氣有問題，未必是道祖知曉的。天道行事，本就藏著無數玄機。”
鎮元子垂眸沉思，指尖在案上輕輕點了點，忽然嘶了一聲，抬眸時眼底滿是驚疑“你的意思是……天道故意賜下有問題的紫氣？”
姚憫微微頷首，指尖在袖袍下與通天交握的手輕輕動了動，似在安撫
紅雲聽得頭皮發麻，額角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連忙往前湊了湊，蒲團被他蹭得移開半寸，聲音都帶了顫
“那、那祂這樣究竟是何為啊？平白給個有問題的紫氣，逗我玩不成？”
通天嗤笑一聲，玄色道袍下的靈力微微波動，他微微側頭看向紅雲，眼底帶著幾分冷意
“還能為何？為了讓你成為眾矢之的，最後銷聲匿跡罷了。”
姚憫歎了口氣，抽回被通天握住的手，指尖在案上輕輕畫著圈，語氣稍稍放輕
“打個比方吧。假設有座仙府主人，給座下七個弟子沒人賜了一卷‘登仙秘錄’，號稱得此秘錄者能一步登天。這秘錄材質特殊，天下獨一份，明眼人都看得出珍貴。可偏偏這七卷秘錄裡，有六卷是真的，弟子按著修煉都成了仙；唯獨最後一卷，看著與其他六卷一模一樣，卻被悄悄動了手腳，無論怎麼修煉都無法登仙。”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三人神色，繼續道
“外麵那些覬覦秘錄的修士不知內裡玄機，隻瞧見其他六個弟子靠秘錄成了仙，唯獨最後那個弟子遲遲不成。他們會怎麼想？定覺得是這弟子悟性不夠，才沒能發揮秘錄威力。於是便會蜂擁而來搶奪秘錄，覺得換自己來定能成道。
可他們不知道，這卷秘錄早被仙府主人設了靈氣鎖，與那弟子神魂綁定，隻要弟子一死，秘錄便會自行潰散，誰也拿不走。”
紅雲聽得臉色發白，嘴唇哆嗦著“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個拿著假秘錄的弟子？天道故意讓我捧著紫氣，引得彆人來殺我？可、可祂為何要這樣做？”
姚憫端起案上的靈茶，輕輕抿了一口，茶香壓下喉間的澀意
“其實你本身就是由鴻蒙紫氣與天地靈氣凝成的，也是天地初開時孕育的第一朵先天紅雲，而且你的福源太大，天道將你視為眼中釘，自然會想辦法除掉你……”
紅雲抓著自己的頭發，道袍被扯得歪歪斜斜，聲音裡帶著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