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引的手指都在發抖,指尖凝聚的金光顫得跟風中殘燭似的。
他活了無儘歲月,見慣了大風大浪,卻從沒受過這等奇恥大辱,被人打得灰頭土臉不算,還被燒了頭發,頂著倆鋥亮的光頭在半空對峙,連林間的風都帶著嘲諷的哨音。
“姚憫!你!”
準提的聲音都劈了叉,七寶妙樹的枝條根根倒豎,佛光暴漲得幾乎要凝成實質,周身的聖威攪得氣流都在震顫
姚憫直接抬手打斷,臉上掛著無辜的笑
“哎!打住打住,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們的顏麵不早就在搶法寶、裝慈悲的時候碎成渣了?與其在這兒動怒,不如先摸摸腦袋,看看這反光度夠不夠照見人影?”
她說著還故意抬手擋在眼前,作勢遮擋天光“嘖,這光晃得我眼暈,二位要不要找片葉子擋擋?免得把路過的飛禽走獸都閃瞎了,平白損了功德,多不劃算。”
“找死!今日就彆怪我不顧同門情意了!”接引終於按捺不住,周身十二品金蓮猛地炸開萬道金光,花瓣邊緣竟滲出絲絲血色,顯然是動了真怒
金蓮虛影在半空無限放大,化作遮天蔽日的蓮台,蓮台中央浮出無數流轉的梵文,聲聲佛號如天雷滾滾,震得林間落葉都在半空凝滯,連空氣都似要被這神聖威壓碾碎
姚憫抱臂站著沒動,嘴角勾起抹玩味的弧度,眼神裡哪有半分緊張,倒像是在看場拙劣的戲。就在佛號聲即將壓到頭頂時,一道清越的劍鳴驟然響徹天地
“噌——!”
青金色的劍氣如裂天之虹劃破長空,帶著凜冽的鋒銳之氣,瞬間將接引那遮天蔽日的金蓮虛影劈成兩半!
金光潰散如碎星,劍氣餘勢未消,擦著接引的耳畔疾掠而過,“轟”地在遠處地麵劈開道丈深的溝壑,碎石飛濺中,連大地都微微震顫
接引僵在原地,額角青筋突突直跳,猛地抬頭看向姚憫身後的虛空,眉頭擰成了死結,聲音發緊地咬牙道“通天師兄…!”
不知何時,通天已立在姚憫身後,玄色衣袍在風裡獵獵作響,右手握著的青萍劍嗡鳴不止,劍身上流轉的青光映得他少年模樣的眉眼染上了幾分寒霜
他眼神銳利如刀,掃過接引與準提那兩個鋥亮的光頭,語氣裡帶著冷意
“二位好大的膽子,這是……想與吾比劃比劃?”
接引與準提周身的佛光猛地一滯,縱使胸腔裡的怒火快要燒穿道袍,在通天那如實質般的威壓下,也隻能硬生生憋回去
準提握著七寶妙樹的手指關節泛白,枝條上的金光黯淡了大半,卻還是跟著接引一起雙手合十,低垂的頭顱幾乎要抵到胸口
“不敢勞煩通天師兄掛心,我等……隻是恰巧路過此地”話裡的底氣虛得像風中殘燭,連他們自己都覺得這說辭蒼白可笑
通天懸在姚憫身側,玄色衣袍下擺掃過半空的寒氣,眼神落在下方兩個光頭聖人身上時,冷得像淬了冰的劍鋒,仿佛在看兩塊礙眼的塵泥
“路過?”
他嗤笑一聲,威壓如潮水般漫開,壓得林間的落葉都簌簌發抖
“既隻是路過,便滾遠點,莫要汙了此地的清淨。”
那聲“滾”字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震得接引與準提氣血翻湧,腳下的地麵都在微微震顫
他們哪敢反駁?論修為,通天在他們之上,證道方法不一;論法寶,他有誅仙四劍,遠非七寶妙樹與功德金蓮可比
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憋屈與忌憚,隻能再次合十行禮,聲音悶得像含著石子
“是我等唐突,得罪了”
話音未落,兩道金光已倉皇遁走,眨眼間便消失在天際,生怕晚走一步就要吃更多苦頭
金光徹底消散後,姚憫與通天並肩從半空落下,足尖輕觸地麵時,激起的塵埃都被通天的靈力悄然拂去
他抬手收起青萍劍,劍鞘歸位的輕響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周身凜冽的聖人威壓也隨之斂去,眉眼間的寒霜漸漸融化
他轉過身看向姚憫,目光飛快掃過她的衣袍,雖沾了些金光,卻不見絲毫狼狽,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語氣裡卻仍帶著擔憂
“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對不起,我來晚了”
姚憫抬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嘴角噙著笑搖頭“說什麼傻話呢?就他們倆那本事,還傷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