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憫剛踏入八景宮那彌漫著淡淡丹香的門檻，腳步下意識放輕了些
鼻尖縈繞著丹藥與草木混合的清冽香氣，還未等她細品，一道清冷平靜的目光已落了過來
那目光沉靜如古潭，不起半分波瀾，正來自蒲團上盤坐的老子
老子脊背挺如青鬆，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道韻，身前紫金八卦爐氤氳的青煙順著爐沿緩緩攀升，在半空凝成淡淡的道紋
他臂彎搭著拂塵，銀絲般的塵尾輕垂，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早已算準她會來，聲音平鋪直敘
“大師姐…動靜小些，莫擾了玄都清修。”
姚憫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玄都正抱著崆峒印在蒲團上打坐，小臉繃得嚴肅
她唇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眼底漾開點促狹的笑意
這孩子，以後可能每次見了她都下意識的會跑吧，她還真沒想好怎麼補償玄都，總不能送些陰招給他玩吧？
【要不把原版的《萬年修道，千年實踐》送他？看誰不順眼直接展開扔過去讓對方做題？感覺畫麵怪怪的…還是送點陽間玩意吧】
她斂了笑意，走到老子身旁的蒲團上坐下，指尖輕點膝頭，安靜等著玄都收功
老子抬手提起茶壺，青瓷茶盞輕響間已注滿熱茶，遞過來時眼底漾著溫和的笑意
“大師姐，喝杯茶吧，剛煮好的”
“啊，多謝師弟。”
姚憫自然地接過茶盞，看那茶湯清澈，還帶著點草木清氣，仰頭便灌了大半盞，茶水順著喉間滑下
可下一秒，喉間猛地一緊，那股子苦瞬間炸開，連舌根都麻了！讓她虎軀一震
“唔！噗——！”
茶水毫無預兆地從嘴角噴了出去，姚憫五官瞬間擰成一團，眼角生理性地泛起水光，連帶著身子都繃緊了，整個身子像是泡在苦水裡，直教人懷疑下一秒就要駕鶴西去
【我怎麼就忘了，老子煮的茶水不能喝呢！跟吞了三勺苦精似的！要不是體質是聖，不然這高低得躺板板，他到底是怎麼麵不改色喝下去的！】
她手忙腳亂從空間裡巴拉出來一堆軟糖，打開裝糖的玉瓶就往嘴裡倒，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可舌尖那股子清苦怎麼都散不去
偏偏老子還在一旁無奈抿茶，顯然早就料到她這反應
想來元始和通天第一次喝時，約莫也是這副模樣，可能比她還慘
“師弟，下次…下次彆給我倒茶了，我喝不慣這個…苯甲地那銨。”
姚憫擺著手，另一隻手胡亂擦著嘴角的茶水，嘴裡還嚼著糖含糊不清地說，指尖一揚，地上的茶水便化作白煙消散無蹤
老子聞言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鼓囊囊的腮幫子上，眼底帶著幾分疑惑
“大師姐，苯甲地那銨是何物？”
“啊…這個，就是…就是一種毒，對！毒，簡稱苦精！”姚憫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空茶盞，眼神有些飄忽，總不能跟他講化學分子式吧？反正苦精也是有毒的，這樣解釋也沒毛病
老子若有所思頷首，沒再多問，轉頭望著丹爐繼續淺啜茶水，隻是眉峰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明明回甘清冽，怎麼他們都不愛喝？都不懂得欣賞
姚憫又含了好幾顆糖，才算把舌尖的苦壓下去，心裡暗暗發誓
【以後接東西必須先聞聞看看！尤其是老子遞過來的！】
恰在此時，玄都收了功，長舒一口氣，抱著崆峒印轉身要給老子行禮，抬眼卻撞見姚憫
頓時身子猛地一僵，懷裡的印璽差點沒拿穩，手忙腳亂地穩住身形站直了身子，臉色都白了幾分，顫顫巍巍的行禮
“師尊…啟靈聖母娘娘。”
老子微微頷首，聲音溫和“天皇即將出世，你師伯來接你過去。”
姚憫站起身負手而立，目光落在玄都身上，唇角噙著笑，聲音卻難得正經
“走吧，之後你就是人族天皇的老師了～時間不等人。後麵吾在跟你慢慢解釋”
玄都還在發愣，姚憫已走到他身邊，笑容溫和得過分，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這笑容在玄都眼裡，卻比什麼厲鬼索命還滲人，嚇得他脖子都縮了縮。
“走吧～相信你一定會有所成長的！幫助三皇五帝可是大功德呢～”
姚憫語氣溫和裡帶著點玩味，轉頭對老子揚了揚下巴
“等天皇事了，我再把你弟子還給你，保證呃…完璧歸趙！”
話音未落，她心裡默念著“溜之大吉”，指尖在玄都肩頭輕輕一搭，兩人身影便瞬間消失在殿內
她再不走，指不定老子就要留她再喝盞“苦精茶”了！
老子望著空蕩蕩的殿門，無奈地搖了搖頭，端起茶盞淺啜一口，看著杯中茶湯輕聲道
“完璧歸趙可不是這麼用的…大師姐這文平，倒是降了。”
說罷，他又咂摸了口茶水，眼底依舊帶著幾分對“苦”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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