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胥氏部落上空的雲氣帶著草木的清潤
姚憫剛從空間裡踏出,衣擺還沾著幾分金鼇島的靈氣,耳尖的緋紅卻沒徹底褪去
她挨著女媧坐下時,連坐姿都帶著點不自然的僵硬,像是還沒從方才被打斷的窘迫裡緩過來
女媧斜睨她一眼,指尖撚著雲絲,笑意藏在眼底“大師姐這臉,莫不是剛從通天的碧遊宮回來?”
姚憫手一頓,立刻梗著脖子反駁“胡說什麼,我隻是去了趟煉丹房,裡頭熱的了”
話剛說完,耳尖又悄悄紅了幾分,她慌忙彆過臉,目光落在下方河畔的少年身上
“玄都,伏羲近況如何?”
玄都拱手行禮,聲音穩而恭敬“回啟靈娘娘,伏羲已長成少年,心智也日漸清明,一切皆按計劃推進。”
姚憫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心裡猛地一怔
不過是去辦了幾件事,先前還是個娃娃,此刻竟已長到能穩穩坐在河畔青石上的少年模樣
伏羲穿著粗布麻衣,黑發用藤蔓簡單束在腦後,指尖正無意識撥弄著岸邊的水草,望著河水出神
姚憫這才想起天地間的時間流速本就不同,且對她而言不過是眨眼間,自己出去這一趟,或許已過去數年
她輕嘖一聲,心裡暗歎:時間差真是磨人
女媧湊過來,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眼底閃著促狹的光
“我這兒存了不少伏羲幼時的趣事兒,比如他把野果抹得滿臉都是,還追著蝴蝶摔進泥坑——要不要看看?”
姚憫笑著擺手,眼神裡帶著幾分溫和的疏離“還是不了,他如今正要開竅,總揭人幼時的短,不妥”
說罷,她抬眼對玄都道“你去尋一隻玄龜來,讓它背著河圖洛書從水中出來,停在伏羲麵前。”
玄都應聲而去,雲團上便隻剩她與女媧兩人。
姚憫揉了揉發燙的耳尖,終於鬆了口氣,抬手喚出一方溫潤的白玉案,案上擺著她親手製的桑皮紙與鋼筆,鋼筆是她自己抽空做的,裡麵的墨汁是用鬆煙與靈泉調的,不易乾涸
她盤腿坐下,將紙鋪展平整,握著筆的指尖還帶著點方才推開通天時的微顫
她開始在紙上寫著懺悔文,三百遍,能寫死她!
女媧見她低頭疾書,墨色的字跡在紙上鋪展開,筆畫工整卻帶著點急切的力道,不由得挑了挑眉
“大師姐今日怎的有閒心寫這個?莫不是……犯了什麼錯?”
姚憫筆尖一頓,墨點在紙上暈開一小團,她用指尖蘸了點靈力抹去,乾笑道
“就是突然覺得該自省,你彆多想。”
說罷便埋下頭,不再理會女媧的目光,隻專注於筆下的文字
起初字跡還端端正正,寫了約莫三十遍後,手腕便開始發酸,筆記開始潦草
她悄悄抬眼瞥了眼下方的伏羲,見玄龜已慢悠悠從水裡爬出來,才又低下頭,左手悄悄揉了揉右手手腕,指節捏得微微發白
此時下方的伏羲,正蹲在玄龜麵前,目光灼灼地盯著龜甲上的河圖洛書
玄龜的背甲泛著深青色的光澤,河圖洛書的紋路用銀砂勾勒,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玄龜縮入殼中後,那些紋路便愈發清晰
伏羲伸出手指,輕輕拂過“天一生水,地六成之”的紋路,指尖觸到冰涼的龜甲時,他忽然抬頭望向天空
彼時晚霞正漫過天際,星辰已隱隱浮現,東邊的啟明星格外明亮,西邊的長庚星還未完全隱去
他站起身,沿著河岸慢慢行走,目光掠過岸邊的草木:晨露在草葉上凝結,日出後便消散;柳枝在風中搖曳,根係卻深深紮在土裡;河水漲落,總與月亮的圓缺相呼應
他蹲下身,看著自己映在水中的影子,又抬頭看天上的日月,忽然皺起眉頭,指尖在地上畫了一道橫線,又畫了一道斷線
橫線像天空的遼闊,斷線像月亮的殘缺,這便是“陽”與“陰”的雛形
接下來的幾日人間時光),伏羲便守在河圖洛書旁,日夜推演
他看春日草木複蘇,便在“陽”的符號旁添了三道橫線,代表天的生生不息,是為“乾”;看冬日河水結冰,萬物蟄伏,便在“陰”的符號旁添了三道斷線,代表地的沉靜包容,是為“坤”
他觀察飛鳥展翅,便畫了“離”卦,對應火的光明與飛翔的軌跡;看遊魚潛淵,便畫了“坎”卦,對應水的深邃與流動
白日裡,他記錄太陽的軌跡、風向的變化;夜晚時,他仰頭觀察星辰的方位、銀河的流轉,指尖在地上反複塗改,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
直到第七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落在河圖洛書上時,他終於將八卦符號凝定
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符號環環相扣,正好對應天地、雷風、水火、山澤,將陰陽變化、萬物運行的規律儘數囊括其中
他站起身時,眼底滿是光亮,仿佛將整個天地的奧秘都裝進了心裡
姚憫在雲上看得真切,筆下的懺悔文也慢了些,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眼底掠過一絲欣慰——這便是天皇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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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手腕的酸痛很快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她甩了甩手,墨汁差點濺到玉案上,慌忙穩住筆,心裡暗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