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如碎絮般散儘，那道撐天拄地的身影終於清晰了幾分
盤古肩寬如嶽，玄色衣袍垂落至腳踝，領口敞開露出古銅色的肌膚，衣擺還沾著星子似的混沌餘塵，連垂在身側的巨斧都泛著冷硬的青光，明明是靜站的姿態，卻仍透著劈開天地的威壓
此刻他眉峰擰成一團，語氣裡裹著化不開的不耐煩，手腕一沉，巨斧“當啷”擦過地麵，斧刃掃過之處，地盤竟顫了顫，細小的裂紋順著斧痕蔓延
他隨即屈膝盤膝，一手撐著膝頭，另一隻手隨意搭在腿上，抬眼看向姚憫時，眼底還凝著層剛睡醒的惺忪
“彆絮叨了，你來找吾，究竟何事？”
話落時，他還下頜微抬，喉間滾出個綿長的哈欠，眼角沁出點濕意，模樣確實像剛從千萬年的沉睡裡醒來
姚憫指尖悄悄攥了攥衣角，微垂眼簾掩去眸底的思索，再抬眼時已沒了猶豫
“我與天道在下一盤未來棋局，隻是這局裡少了顆關鍵棋子，所以想來見您……”
“你找錯了”
盤古未等她說完便打斷，聲音平得像無波的古井，連眼神都沒動一下
“吾不是那一顆”
姚憫瞳孔微縮，困惑瞬間漫上眉梢
為什麼他如此篤定？難道從一開始，自己就找錯了目標？她下意識咬了咬下唇，眼神裡的疑惑幾乎要溢出來
盤古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身子微微前傾，目光落在她臉上時多了幾分深邃
“你要找的棋子，一直都在看著你、幫著你，隻是他現在成棋太早，時機未到”
“哦……這樣啊”
姚憫應著，嘴角扯出個淺淡的笑，可頭卻悄悄耷拉下來，顯然隻是表麵平靜，心裡的失落藏都藏不住
盤古見她這模樣，忽然彎下身子，高大的身影幾乎要將姚憫籠罩住，他盯著這渺小的身影，眉頭微蹙，陷入了沉思，目光裡滿是探究
姚憫被他看得渾身發緊，下意識歪了歪頭，眼神飄向一邊不敢與他對視，心裡直打鼓
【他盯著我作甚？難道我臉上沾了啥臟東西？】
“嘶……”
盤古忽然吸了口氣，眯起的眼睛裡閃過絲恍然，語氣裡多了幾分不確定
“老夫好像見過你，還不止一次。”
他一邊說，一邊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腦子裡像過走馬燈似的，瘋狂回想過往的畫麵
姚憫瞬間僵住，冷汗順著後頸往下滑，連後背的衣料都貼在了皮膚上
她眼神飄得更遠，不敢看盤古，心裡瘋狂刷屏
【見過我？不會是……以前的那個“我”吧？這可彆認錯啊！】
片刻後，盤古忽然一拍大腿，眉峰緊皺，聲音裡裹著股悶雷似的火氣
“老夫想起來了！就是你，一次次重來，讓老夫開了三千次的天！”
“啥？！”
姚憫虎軀一震，腳跟沒站穩，往後踉蹌了小半步，差點摔在地上
她錯愕地睜大眼睛，她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嘴角的笑比哭還僵
“盤古大神，您、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跟那個人，絕對不像！”
盤古身子又往前傾了傾，目光上上下下掃過打量她，隨後冷哼一聲，語氣裡的不悅幾乎要溢出來
“就是你！序！你化成灰老夫也認得！性格、樣貌半分沒變，唯獨多了點缺心眼！若不是你要救洪荒安穩，老夫也不至於劈三千次天、跟魔神打三千次仗！”
姚憫猛地抿緊嘴唇，心口像是被三柄鈍刀紮著，疼得她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趕緊閉上眼，腦子裡隻剩一個念頭
【我現在是大大滴良民啊！我跟過去根本不沾邊！】
再睜眼時，她眼神躲閃著看向一邊，聲音弱弱的回答
“大神您……記得真清楚。”
“能不清楚嗎？”
盤古扯了扯嘴角，語氣裡滿是無奈
“這世上就老夫一個能記得，換做旁人，誰還記得這些？”
他頓了頓，又指著姚憫，眉頭緊鎖，眼神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