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沒散儘，血魔穀營地就像被狂風掃過的亂葬崗——打翻的水桶滾在地上，水漬混著泥土變成黑泥；沒熄滅的篝火冒著青煙，把帳篷簾熏得焦黑；幾個黑袍人靠在斷木樁上，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盹，手裡的骨刃歪歪斜斜地垂在地上，連警惕的力氣都沒了。
暗紅長袍的頭領站在營地中央，看著這副狼藉模樣，臉色比鍋底還黑。昨晚被折騰了一整夜，彆說抓祭品，連安穩睡一覺都成了奢望，可到最後，連青嵐軍的影子都沒見著，隻留下滿地的火星和空蕩的樹林。
“少主來了！”一個黑袍人突然驚醒，慌亂地推了推身邊的同伴。眾人瞬間打起精神，連忙站直身體，連耷拉的眼皮都強行撐開——沒人敢在少主麵前露出半分懈怠，尤其是在昨晚的混亂之後。
黑霧翻湧間，少主的身影落在營地中央的高台上。他沒看底下的黑袍人，目光先掃過營地的狼藉，又轉向東側山坡的方向——那裡的淡紫色篝火還沒完全熄滅，隱約能聽到模糊的口號聲，像一根刺，紮在他的心頭。
“昨晚的探查結果，說。”少主的聲音沒有起伏，卻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黑袍人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負責探查的探哨連忙上前，低著頭彙報：“回少主，我們昨晚又去東側山坡探查，發現對方的營帳又多了十幾頂，篝火也加了二十多堆，巡邏的人手裡還拿著刻有‘青嵐雷霆衛’字樣的木牌……而且，他們的口號聲比之前更整齊了，像是真的在練兵。”
“青嵐雷霆衛？”少主的指尖輕輕敲擊著高台的欄杆，黑霧在他掌心繚繞，“青嵐界下域的勢力一向鬆散，雷霆衛是中域的精銳，怎麼會突然跑到邊境來？還來得這麼快？”
他的話讓營地瞬間安靜下來。暗紅長袍的頭領也皺起眉頭——這點他之前也沒想過，青嵐下域和中域的聯係一向薄弱，中域的精銳部隊，怎麼會為了邊境的流民，特意趕來？
“會不會……是消息泄露了？”一個血侍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猶豫，“玄陰宗那邊，或者之前被我們抓的流民裡，有青嵐界的探子？”
這話像一顆石子，投進了少主的心湖。他想起之前玄陰宗的使者被吳塵斬殺，又想起刀疤狼死前沒能傳回來的消息，眉頭皺得更緊：“玄陰宗和我們本就不是一條心，若真泄露消息，他們未必會通知我們。還有那個吳塵……混沌雷體，還會時空微跳，說不定他就是青嵐界派來的探子，故意引我們開啟傳送陣，好讓雷霆衛偷襲。”
營地內的議論聲漸漸響起，黑袍人們分成了兩派：
激進派的血侍們認為，不能再等了。傳送陣的能量已經積蓄得差不多，隻要再抓十個祭品，就能開啟第一道裂縫，隻要穀主的先遣部隊一到，就算青嵐軍來了也不怕。
保守派的探哨和頭領則主張謹慎。昨晚的騷擾太詭異，對方隻製造動靜卻不進攻，很可能是在拖延時間，若真在開啟傳送陣時被偷襲，傳送陣被毀是小事，他們所有人都會成為空間裂縫的祭品。
“少主，依屬下看，不如提前開啟傳送陣！”一個滿臉橫肉的血侍上前一步，黑袍下的眼睛閃著凶光，“我們手裡已經有九十個祭品，差十個也能強行開啟，隻要先把穀主的先遣部隊接來，還怕什麼青嵐軍？”
“不行！”暗紅長袍的頭領立刻反駁，“強行開啟傳送陣風險太大，空間裂縫不穩定，很可能會吞噬祭品，到時候連先遣部隊都接不來，反而會暴露我們的位置！”
兩派各執一詞，爭論不休。少主站在高台上，始終沒說話，目光卻一直在東側山坡和血晶礦洞的方向之間來回移動——他既想儘快開啟傳送陣，完成穀主的命令，又擔心真的中了青嵐軍的圈套，畢竟雷霆衛的實力，他早有耳聞。
晨霧漸漸散去，太陽越升越高，東側山坡的口號聲也停了，像是青嵐軍開始休整。少主的指尖突然停下敲擊，黑霧也漸漸收斂：“都住口。”
營地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高台上的少主，等著他的決定。
“暫停抓祭品，”少主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派十名最擅長隱匿的探哨，偽裝成流民，去青嵐軍的營地附近探查——我要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首領是誰，糧草和法器放在哪裡。另外，讓血晶礦洞的守衛加強戒備，防止有人趁機偷襲礦洞。”
“少主，那傳送陣……”橫肉血侍還想爭取，卻被少主冷冷打斷：“沒查清虛實前，不準動傳送陣。若是真的雷霆衛，我們硬拚隻會吃虧；若是假的，等查清後，再把他們一網打儘，用他們的血肉當祭品，反而能讓傳送陣更穩定。”
眾人不敢再反駁，紛紛躬身應道：“屬下遵命！”
探哨們立刻去準備偽裝的衣物，血侍們則朝著血晶礦洞的方向飛去，營地內的黑袍人也開始收拾狼藉的現場，隻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疲憊和疑惑——他們到現在都沒搞清楚，那些青嵐軍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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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側山坡的營帳裡，吳塵正透過帳篷的縫隙，看著血魔穀營地的動向。他身邊的林清玄剛用風係法術探查完，臉上帶著一絲驚喜：“他們真的沒再派黑袍人去抓流民！而且有十個黑袍人換了破舊的衣衫，朝著我們這邊走來，應該是去探查的探哨。”
“疑兵計成了。”吳塵鬆了口氣，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了幾分。昨晚的騷擾和今早的“練兵假象”，終於讓少主生了疑，推遲了獻祭，也為他們爭取到了更多時間。
趙蠻坐在一旁，手裡拿著一塊剛烤好的肉乾，啃得滿嘴流油：“我就說大哥的計管用！那少主肯定是怕了，不敢再亂來了！”
“彆太樂觀。”吳塵卻搖了搖頭，眼神依舊凝重，“少主隻是推遲，不是放棄。他派探哨來探查，說明他還在懷疑，一旦探哨發現我們的破綻，他肯定會立刻開啟傳送陣。而且，血晶礦洞的守衛加強了，我們去礦洞找雷源的難度，更大了。”
林清玄也點頭，她從懷裡掏出一張手繪的礦洞地圖——這是之前從刀疤狼的賬本裡找到的，標注了礦洞的大致結構：“礦洞有三個入口，主入口由血侍看守，另外兩個側入口在山後，比較隱蔽，但可能有陷阱。我們得儘快想辦法進去，找到雷源，否則等探哨查清虛實，就來不及了。”
吳塵接過地圖，指尖在“雷源”標注的位置輕輕劃過——那裡在礦洞的最深處，靠近傳送陣的陣眼。他能感覺到，掌心的雷電法則碎片又開始發燙，像是在呼應礦洞深處的雷源，又像是在預警那裡的危險。
就在這時，負責警戒的蠻族子弟突然跑進來，臉色蒼白：“吳少俠！不好了！血魔穀的探哨已經到山坡下了，他們穿著流民的衣服，正朝著我們的營帳走來，好像要混進來！”
吳塵和林清玄對視一眼，心中同時一緊——探哨來得這麼快，而且還想混進營帳探查，一旦被他們發現營帳是假的，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快，按第二套方案來！”吳塵立刻起身，聲音帶著急促，“讓流民們裝作訓練的樣子，把假旗幟再插密些，阿岩和阿石帶著探哨去‘糧草營’——那裡我們堆了些乾草，上麵蓋了破布，裝作是糧草，彆讓他們看出破綻！”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營帳外瞬間響起“一二一”的口號聲，假旗幟被重新整理，幾個“糧草營”的帳篷也被快速布置好。吳塵則握著時空雷神槍，站在營帳的入口處，準備“接待”那些偽裝的探哨——他知道，這場“演戲”，才剛剛開始，而他們，必須演得滴水不漏。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血晶礦洞的最深處，傳送陣的裂縫旁，少主正站在一麵黑色的水鏡前，水鏡裡映著東側山坡的景象。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的黑霧輕輕觸碰水鏡：“想騙我？吳塵，不管你是真的有援軍，還是假的，這礦洞，都會是你的葬身之地。雷源……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水鏡裡的景象突然扭曲，露出礦洞深處的一幕——那裡，一個巨大的血色牢籠裡，關押著十幾個氣息微弱的流民，而牢籠旁，正放著一枚泛著詭異紅光的晶體，晶體的形狀，竟與吳塵掌心的雷電法則碎片，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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