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場區的風漸漸大了，卷著風吟穀特有的草木氣息，吹得修士們的衣擺獵獵作響。大部分人都在抓緊時間做最後的準備——有的盤腿打坐，運轉靈力平複心緒；有的互相檢查裝備，給武器上油；還有幾個小宗門的修士圍在一起，低聲商量著一會兒穿過瘴氣時如何互相照應。唯獨吳塵和趙蠻站在角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趙蠻攥著石斧，時不時往人群中央瞟，顯然是在提防林清玄；吳塵則指尖捏著積分令牌，目光落在遠處的瘴氣入口，眉頭微蹙，總覺得剛才林清玄的話裡藏著彆的意思。
“大哥，你說那個林少爺會不會真的在瘴氣裡搞鬼啊？”趙蠻湊到吳塵身邊，聲音壓得很低，“他剛才說什麼食靈蟻，我在藥廬聽朱姑娘說過，食靈蟻專吃修士的靈力，要是真遇到，我們的雷息護罩會不會不管用啊？”
吳塵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林清玄帶著那兩個勁裝修士，慢悠悠地朝著他們這邊走過來。周圍原本嘈雜的議論聲瞬間小了下去，修士們的目光都集中過來，有的帶著看熱鬨的好奇，有的帶著幾分同情——誰都知道，林家嫡係要針對一個下域散修，簡直是易如反掌。
林清玄在距離吳塵兩步遠的地方停下，手中的折扇輕輕扇動，目光像帶著鉤子，從上到下把吳塵掃了一遍——從他洗得發白的粗布衣服，到手中那柄毫無光澤的普通鐵槍，最後落在他腰間的積分令牌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冷笑：“下域來的修士，倒是挺會裝鎮定。怎麼？真以為報了名，就能拿到風之法則碎片？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彆到時候在瘴氣裡連一階風靈蝶都打不過，丟了性命不說，還汙了我們林家的試煉地。”
他的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周圍的修士都聽到。立刻有人附和：“林少爺說得對！下域修士哪懂什麼風係法則，來這兒就是湊數的！”
“我看他連瘴氣都穿不過去，說不定走一半就被風刃刮成重傷了！”
“要我說，還是早點把令牌交出來，給林少爺當墊腳石，還能留條活路。”
趙蠻一聽就急了，猛地往前一步，把吳塵往身後一護，石斧“砰”地砸在地上，震得周圍的碎石都跳了起來。他瞪著林清玄，臉漲得通紅，聲音又急又響：“你怎麼說話呢！我大哥很厲害的！他在萬藥大會上打敗過朱家的修士，還會用雷係陣法，彆說是風靈蝶，就算是二階風豹，他也能打得過！你少在這裡瞧不起人！”
這話一出，周圍的議論聲瞬間停了。修士們都驚訝地看著吳塵——能打敗朱家修士，還會雷係陣法？這可不像是普通的下域散修。林清玄也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這個看起來憨直的跟班，會突然爆出這麼個信息。
吳塵輕輕拉了拉趙蠻的胳膊，示意他冷靜。他從趙蠻身後走出來，目光平靜地看向林清玄，沒有因為周圍的嘲諷而憤怒，也沒有因為趙蠻的維護而放鬆警惕。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林道友，試煉比的是實力，不是出身。你是林家嫡係，身份尊貴，這沒錯；但我是下域修士，不代表我就沒有本事。你若真有底氣，不如在試煉中見真章，彆在這裡靠身份壓人，倒顯得你心虛。”
“心虛？”林清玄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猛地收起折扇，指著吳塵的鼻子，語氣變得尖銳，“我林清玄需要心虛？我三歲開始練劍，五歲感悟風係法則，十歲就斬殺過二階風豹，你一個下域來的雜碎，也配跟我談‘見真章’？”
他身後的兩個勁裝修士也立刻上前一步，手中的長劍出鞘半寸，冷冽的劍氣直逼吳塵：“大膽！敢對林少爺無禮，信不信我們現在就廢了你！”
周圍的修士都屏住了呼吸，以為吳塵會認慫，甚至有人已經準備好了看他被林家修士教訓的場麵。可吳塵卻依舊站在原地，連腳步都沒動一下。他看著林清玄，眼神裡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林道友要是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就不該在這裡跟我逞口舌之快。有本事，就在試煉中贏我，讓我心服口服；沒本事，就算靠手下人把我趕走，也隻會讓人笑話你林家嫡係，連個下域修士都怕。”
“你！”林清玄被噎得說不出話，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沒想到這個下域修士不僅不怕他，還敢反過來激他。他下意識地想下令讓手下動手，可餘光瞥見遠處的林家長老正往這邊看，又硬生生忍住了——試煉還沒開始，要是在這裡私鬥，傳出去對他的名聲不好，而且長老也不會允許。
林清玄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重新展開折扇，扇了兩下，卻沒了之前的從容。他盯著吳塵，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被陰狠取代：“好！算你有種！我倒要看看，你這個下域修士，到底有什麼本事。試煉中要是讓我遇到你，我會讓你知道，跟我作對，是什麼下場！”
說完，他不再看吳塵，對著身後的兩個修士冷聲道：“我們走！彆在這裡跟無關緊要的人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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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跟著林清玄離開，走的時候，那個瘦高個修士還故意回頭瞪了吳塵一眼，眼神裡滿是威脅。周圍的修士見沒熱鬨可看，也漸漸散開，卻還有人時不時往吳塵這邊瞟，眼神裡多了幾分忌憚——能跟林家嫡係叫板還不落下風，這個下域修士，恐怕真不簡單。
趙蠻看著林清玄的背影，還在小聲嘀咕：“哼！有什麼了不起的，等會兒到了瘴氣裡，我大哥肯定能打敗他！”
吳塵卻沒這麼樂觀。他摸了摸懷中的雷紋殘片，殘片微微發熱，像是在預警。他剛才故意激林清玄，就是為了暫時避免衝突，可他知道，林清玄絕不會善罷甘休。從林清玄剛才的眼神來看，他十有八九會在試煉中動手腳，而且很可能會利用瘴氣裡的危險，比如他提到的“食靈蟻”，說不定就是他早就準備好的陷阱。
“趙蠻，等會兒進瘴氣，你一定要跟緊我，彆離開雷息護罩半步。”吳塵嚴肅地叮囑道，“林清玄肯定會在裡麵搞鬼，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彆衝動，先告訴我，我們一起應對。”
“我知道了！”趙蠻用力點頭，握緊石斧，“我肯定跟緊大哥，誰要是敢來偷襲，我一斧子劈碎他的腦袋！”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林家長老的聲音：“諸位修士注意！第一輪試煉‘瘴氣尋路’即將開始，現在請所有人到瘴氣入口集合，準備進入！”
修士們立刻朝著入口湧去，吳塵和趙蠻也跟著人群往前走。吳塵走在後麵，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林清玄的背影——他看到林清玄悄悄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小袋子，遞給身邊的瘦高個修士，低聲說了句什麼，瘦高個修士立刻點頭，將袋子藏進袖中。
吳塵心中一緊——那個黑色袋子裡裝的，很可能就是針對他的東西，說不定就是食靈蟻的蟲卵，或者是能吸引妖獸的藥劑。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積分令牌，突然感覺到令牌背麵有些不對勁——剛才還光滑的木質表麵，此刻竟多了一道細微的劃痕，劃痕裡似乎還藏著一點黑色的粉末，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大哥，怎麼了？”趙蠻注意到他的異樣，小聲問道。
吳塵快速收回手，搖了搖頭，聲音壓得極低：“沒什麼，就是有點擔心瘴氣裡的情況。等會兒進去後，你多留意令牌，要是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立刻告訴我。”
趙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兩人跟著人群來到瘴氣入口。淡青色的瘴氣從穀內湧出來，帶著甜膩的香氣，隱約能看到裡麵閃爍的風刃。林家長老站在入口處，手中握著一枚金色的令牌，大聲喊道：“試煉開始！限時一個時辰，祝各位好運！”
修士們紛紛衝進瘴氣，很快就消失在青色的霧氣中。吳塵深吸一口氣，運轉丹田內的雷息，淡紫色的護罩瞬間形成，將他和趙蠻籠罩其中。他看了一眼林清玄消失的方向，握緊手中的鐵槍，帶著趙蠻，也走進了瘴氣——一場隱藏在霧氣中的較量，正式開始。
瘴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一丈。吳塵按照《風吟穀險境錄》的標記，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同時警惕地留意著周圍的動靜。他不知道，林清玄的手下已經在前麵的霧氣中，悄悄打開了那個黑色的袋子，無數細小的黑色蟲子，正朝著他的方向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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