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壇的合族紋突然劇烈顫動，月見草在壇前齊齊倒伏，朝著老林的方向彎成弧——是蘇晚的紅光信號到了。
月婆正領著孩子們給古月骨換新鮮的月見草葉，見狀立刻將骨殖往月神碑前聚：“快！把氣線都引到碑上！九珠要來了！”
孩子們雖然慌了神，卻沒亂了陣腳。大點的孩子拽著小點的，手拉手圍著月神碑站成圈，氣線顫巍巍地纏上古月骨，銀線在晨光裡織成個不規則的網。
最小的娃攥著月紋符，符紙被捏得發皺，卻仍緊緊貼在胸前，跟著月婆念起剛學的守骨人誓：“骨可碎……魂可銷……”
“彆怕！”月婆的聲音透著鎮定，她將鎮骨石按在合族紋中心，石上的鎮煞紋突然亮起，與孩子們的氣線相和，“月骨陣紮進土裡的根比九珠的邪骨硬，我們有古月骨，有合族紋，還有你們這些新苗，邪東西闖不進來！”
話音未落，壇外傳來“哢嚓”聲，合族紋的光網突然泛起漣漪，像是有重物在撞擊。
月鏡骨在碑前亮起，骨麵映出老林方向的景象：黑骷髏的綠火已蔓延到壇外十裡，九珠長老站在骷髏頭頂，手裡舉著塊泛著黑的骨殖，正是蝕月骨，骨麵的邪紋正順著綠火往月神壇爬。
“他在用蝕月骨催邪火！”月婆的護骨紋在掌心亮起，藍光順著合族紋遊走，光網的漣漪漸漸穩住，“孩子們，想著你們護的骨，氣線再穩些！”
就在這時，沈禾的身影出現在壇口，少年抱著月芽骨，氣線拖著火紅的軌跡衝進光網，銀線與孩子們的網相觸，月芽骨的芽形月紋突然暴漲，在光網外織成層嫩綠的膜，綠膜遇綠火，發出“滋滋”的響，竟將邪火擋在三丈外：“月芽讓我帶骨殖回來！它能幫陣！”
“好小子！”月婆眼尾泛起濕意，“快把骨殖放在月芽骨的位置，它的生骨痕能讓合族紋長得更快！”
沈禾剛將月芽骨歸位，九珠的黑骷髏已壓到壇外，綠火撞在綠膜上，炸開漫天黑星。光網裡的孩子們被震得踉蹌，有個小丫頭的氣線突然斷了，銀線“啪”地落在地上，古月骨的鳴響頓時弱了分。
“我來幫你！”沈禾立刻分出氣線，銀線纏著小丫頭的手，引導著重新纏上古月骨，“想著月芽說的，骨殖喜歡太陽，氣線就往亮的地方走。”少年的氣線雖仍有微顫，卻帶著股韌勁，像根細竹，彎而不折。
小丫頭的銀線重新連上，光網頓時亮了亮。綠膜外的黑骷髏發出嘶吼，九珠的聲音透過邪火傳來，像刮過骨片的風：“守月人的崽子們，識相的交出古月骨，老夫還能留你們個全屍！”
壇內的月鏡骨突然爆亮，骨麵映出九珠的臉：老人的額頭嵌著塊黑骨殖，正隨著嘶吼滲出汁液，蝕得臉皮層層剝落，露出底下的白骨。
鏡影裡的蝕月骨泛著幽光，骨麵的邪紋竟與月碎的護骨紋有幾分相似，卻歪扭扭曲，像塊被硬生生掰彎的月紋。
“他仿了月碎的紋！”月婆的護骨紋突然繃緊，“這老東西想借蝕月骨冒充月碎，騙開月骨陣的門！”
“騙不了！”沈禾突然喊道，氣線纏著月弦骨，銀線在光網裡彈出清越的音，“阿爹筆記說，邪骨仿的月紋沒有活氣，古月骨能認出來！”
果然，月弦骨的音波撞在綠膜上，蝕月骨的邪紋突然扭曲，黑骷髏的綠火竟矮了半截。
九珠怒吼著舉起蝕月骨，往綠膜上砸去，邪骨與綠膜相觸的刹那，綠膜突然爆出銀光——是沈硯、蘇晚、石老頭的氣線趕到了，正順著合族紋往壇內湧。
“我們回來了！”沈硯的聲音穿透邪火，月碎的銀芒在綠膜外炸開，與壇內的光網相和，“孩子們，把氣線往我這邊引！”
孩子們的氣線立刻轉向，銀線與沈硯的氣線相纏，光網瞬間變得規整，古月骨的鳴響彙成清越的合聲。
蘇晚的血符紅綾順著氣線鑽進壇內，血色紋路在光網裡畫出完整的月輪，輪心的合族紋突然凸起，露出塊晶瑩的玉——是月骨陣的陣眼，正隨著合聲微微顫動。
“就是現在！”石老頭的骨刀劈向黑骷髏的脖頸，護骨紋的藍光與月碎的銀芒相纏，在邪火裡劈出條道，“蘇晚，用血符引陣眼的光！”
蘇晚的紅綾纏上陣眼玉，血色紋路與月輪相觸，玉麵突然射出道金紅銀三色的光，穿透綠膜，直取九珠手中的蝕月骨。
光刃劈中的刹那，蝕月骨發出刺耳的裂響，邪紋寸寸斷裂，露出裡麵的真麵目——是用無數孩童指骨拚的，骨縫裡還嵌著月鏡骨的碎末，正泛著痛苦的光。
“不可能！”九珠慘叫著後退，蝕月骨的碎骨紮進他的掌心，邪骨殖的汁液順著傷口蔓延，蝕得他整條手臂都化作黑灰，“老夫仿了三百年的月紋，怎麼會被你們這些崽子破了！”
壇內的月鏡骨突然轉向，骨麵映出九珠身後的老林：那裡的骨障正在潰散，被合族紋的光纏著，化作漫天骨粉，粉裡飄出無數細小的魂影——是被蝕月骨吞噬的守骨人殘魂，在月陣的光裡漸漸清明，朝著壇內深深鞠躬，隨後融入合族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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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邪骨裡藏著多少冤魂？”沈硯的氣線纏上月碎，銀芒在綠膜外織成更大的網，“它們早就不想幫你了！”
九珠看著自己化作黑灰的手臂，又望著壇內孩子們清亮的眼睛，突然淒厲地笑起來，笑聲裡混著骨片摩擦的響：“三百年……我守著蝕骨本源三百年……竟輸給群娃娃……”他猛地將剩下的蝕月骨碎片往嘴裡塞，“我得不到的……你們也彆想守！”
“月鏡，照魂！”蘇晚的紅綾突然纏上九珠的臉，月鏡骨的光透過紅綾，照得老人眼底的黑氣無所遁形——那裡藏著蝕骨本源的殘魂，正隨著九珠的自毀發出絕望的嘶吼。
月骨陣的光網突然暴漲，金紅銀三色的光裹著九珠，將蝕骨本源的殘魂從他體內剝離。殘魂在光裡掙紮，卻被合族紋的光一點點淨化，化作點點星光，融入壇前的月見草。
九珠的軀體失去邪骨支撐，迅速乾癟，最終化作堆灰白的骨殖，被合族紋的光輕輕托起，埋進壇邊的月見草叢——那裡的草葉立刻抽出新芽，將骨殖裹在中間，像是在給段扭曲的過往畫上句點。
黑骷髏散去，邪火熄滅，老林的方向傳來合族紋蔓延的“沙沙”聲，過處的枯枝抽出新綠，沾著的邪骨粉被光融成透明的液珠，滴在土裡，長出細小的月紋。
壇內的孩子們突然歡呼起來，氣線雖然脫了力，卻仍緊緊拉著手，銀線在光網裡晃出細碎的光。月芽的身影從壇外跑進來，小丫頭的銀線纏著半片月見草，草葉上沾著黑泥，卻開得格外精神：“我把拾骨人引到合族紋裡了！他們踩了月見草，氣線被纏住，跑不了啦！”
沈禾衝過去抱住妹妹，少年的肩膀還在抖，眼裡卻亮得驚人：“我就知道你能行！”
月婆摸出帕子擦了擦汗，望著重新亮起來的月神碑，碑頂的月碎與九枚古月骨相和，在壇上空織成輪滿月，光裡浮著守月人先民和新老守骨人的虛影，正笑著朝彼此點頭。
“結束了。”沈硯的氣線輕輕碰了碰光網，合族紋在腳下蔓延得更遠，過處的村落升起炊煙，混著月見草的清香，飄向天際。
蘇晚的羅盤碎片落在月神碑下，血色紋路與合族紋相融，化作完整的月形。
她望著孩子們在壇前追逐，沈禾正教月芽用氣線編月見草環，銀線在兩人指間靈活地穿梭，編出的環歪歪扭扭，卻透著說不出的鮮活。
石老頭將骨刀插進合族紋的縫隙，刀鞘裡的月見草葉發出“叮咚”的輕響，與古月骨的鳴相和。老人望著遠處連綿的山巒，那裡的合族紋正像河流般流淌，過處的土地泛著溫潤的光，像是無數雙守護的手，托著這片新生的土地。
月見草在壇前紛紛開花，藍紫色的花瓣上沾著合族紋的光，風過時，花海起伏，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像首未完的守骨歌。
沈硯望著花海深處，那裡的合族紋正悄悄托起顆新的骨殖，骨麵的月紋帶著淡淡的芽形，是月芽骨落在土裡的碎末，在光裡抽出了新的生骨痕。
他突然明白，所謂守護，從不是守住一成不變的骨殖，而是讓每代守骨人，都能在舊骨的影子裡，長出屬於自己的、堅韌的新骨。
就像這月神壇的光，這蔓延的合族紋，這永遠向著太陽生長的月見草——它們會陪著沈禾、月芽，陪著更多的孩子，把守骨的路，走得更長，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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