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聖師以身化骨補月時,曾用自身骨息滋養過天地骨脈,那些未能完全融合的骨息落在亂葬崗,與沈氏先祖的骨殖相融,慢慢凝成了骨靈。
後來蝕骨教教主偷學骨蝕術,用邪法驚擾了骨靈,才讓它變成了以骨息為食的骨食童。
“它在找完整的骨息。”沈硯收回斷月棱,光罩散去。骨食童還在嘶吼,黑絲卻不再往前衝,隻是圍著光罩打轉,眼窩的青火裡竟透出絲委屈,“它不是要害人,是疼。”
孟鐵衣正費力地扯回骨刃,聽見這話愣了愣:“疼?這玩意兒啃了那麼多月骨,還會疼?”
“你看它的肋骨。”蘇晚指著骨食童的胸口,“那裡缺的不是普通的骨片,是‘心骨’——聖師當年補月時,心骨碎了半塊,沒能完全化入地脈,這骨靈正好缺了這一塊,所以才要啃食月骨碎片,想補全自己。”
骨食童似乎聽懂了,突然停下嘶吼,黑絲慢慢縮回體內。
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抬頭看向沈硯手裡的骨片,眼窩的青火顫了顫,竟往後退了退,像是怕被傷害。
“把骨片給它。”沈硯突然說。
蘇晚拉住他:“不行!這骨片裡有聖師的‘續’字訣,給了它,我們怎麼通骨脈?”
“續字訣的意思,不是補骨,是續魂。”沈硯輕輕掙開她的手,走向骨食童。
月髓骨在體內暖烘烘的,沒有絲毫危險的預兆,“聖師當年沒說完的,是讓我們接好這未愈的骨靈。”
骨食童警惕地看著他靠近,黑絲又冒出來幾根,卻沒攻擊。
沈硯蹲下身,將骨片遞過去——骨片上的“接骨訣”紋路突然飛出,像條金線,往骨食童胸口的缺口鑽去。
“咚。”
一聲輕響,像骨節歸位。骨食童的胸口突然亮起淡金的光,缺口處慢慢長出新的骨片,與周圍的骨片完美契合。
它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抬頭看向沈硯,眼窩的青火漸漸變成暖黃,像兩簇小小的心燈。
“它……認你了。”蘇晚驚訝地看著這一幕。脈圖上的紫黑紋路正在消退,金線重新變得流暢,往亂葬崗四周蔓延,“骨脈通了!”
孟鐵衣湊過來,戳了戳骨食童的胳膊,骨片冰涼,卻不再紮手:“這就完事了?它不會再啃骨脈了吧?”
骨食童搖了搖頭,突然轉身往坑底的石碑跑去。它用黑絲輕輕拂去碑上的塵土,露出碑後的一個小土洞——洞裡藏著個小小的木盒,盒上刻著沈氏的族徽。
沈硯打開木盒,裡麵竟是半塊月牙形的骨片,泛著玉色的光,與他手裡的骨片正好能拚在一起。
拚合的瞬間,兩道金光同時亮起,在半空凝成行字:“月碎有痕,骨裂有續;心骨歸位,天地方寧。”
“是聖師的另一半心骨!”蘇晚的聲音帶著激動,“當年聖師心骨碎成兩塊,一塊化入地脈,一塊被沈氏先祖藏在了這裡,難怪骨靈要守著這石碑!”
骨食童用黑絲卷起拚合的心骨,輕輕放在沈硯手裡。它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骨片一片片往下掉,落在地上,竟長出了月骨花——淡青的花瓣,玉色的根須,很快鋪滿了亂葬崗的土坑。
風過崗頂,腥氣散了,枯草裡鑽出嫩綠的芽。
脈圖上的暖黃光團徹底覆蓋了亂葬崗的位置,金線順著地脈往遠處延伸,一直連到蒼梧郡的中心。
“它化了。”孟鐵衣看著滿地的月骨花,撓了撓頭,“倒是個好東西,沒白疼一場。”
沈硯握緊手裡的完整心骨,月髓骨的暖意在四肢百骸裡流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
他看向蘇晚,她正蹲在月骨花叢裡,指尖拂過花瓣,眼裡映著光,像落了片星辰。
“回去吧。”蘇晚抬頭對他笑,“藥鋪後院的月骨花該換土了,用這兒的土,肯定長得旺。”
三人往回走時,沈硯回頭望了眼亂葬崗。滿地的月骨花在風中輕輕搖晃,像無數隻小手在招手。
遠處的蒼梧郡炊煙嫋嫋,老槐樹的影子斜斜地鋪在地上,暖融融的。
他低頭看了看掌心的心骨,骨片上的紋路與他的骨紋漸漸重合,像個未完的承諾。
風裡傳來細微的骨鳴,不是裂響,是新生的輕顫,一聲,又一聲,順著地脈,往更遠的地方去了。
這一次,是天地在說:
接好了,都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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