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前的廣場上,骨屑與邪氣交織成灰蒙蒙的霧。
孟鐵衣的骨刃已染滿淡青骨粉,玉光比先前黯淡了三分,左臂焦黑的傷口正滲著血,每揮一次刃,肩頭便顫一下——可他身前的守月人卻未退後半步,守月令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將湧來的骨使一次次逼回。
“孟大哥!撐住!”蘇晚扶著老守月人衝進密室時,還不忘回頭喊了一聲。
密室的石門厚重,刻著與聖骨台同源的骨紋,她將老守月人扶到石案旁,立刻展開脈圖。
金線貼在石案中央的凹槽上,瞬間與槽內的三道骨痕纏在一起——那是為聖師骨、引骨片、聖師骨片預留的位置。
“快……把三骨放進去……”老守月人喘著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護月陣的核心是‘心骨’,需接骨人的骨血引動,再借守月人的‘月令之力’定陣……我還能撐最後一次……”
蘇晚立刻從沈硯留下的布囊裡取出三枚骨片。
聖師骨泛著溫潤金光,引骨片仍帶著沈硯指尖的餘溫,聖師骨片上的接骨紋路在燈光下格外清晰。
她將三骨一一嵌入凹槽,剛要喚老守月人引力,卻見石案突然震顫,凹槽裡的金光竟開始渙散——三骨沒有共鳴。
“怎麼回事?”蘇晚慌了神,脈針倏地射出,銀線纏住三骨,試圖穩住金光。
老守月人咳了口血,目光落在聖師骨片上:“是……是接骨人的心意不夠純粹?不……沈硯那孩子的骨血裡滿是惜骨之心……是我……我的月令之力快耗竭了……”
他顫抖著摸出腰間的守月令,青銅質地的令牌已泛出暗紋,像是隨時會碎裂。
蘇晚突然想起脈圖曾顯示的“骨魂共鳴”,她咬了咬牙,將自己的脈線纏上守月令:“老守月人,我用脈術借你力氣!我的脈線能引動天地間的‘生息’,或許能補上月令之力!”
銀線順著守月令蔓延,與老守月人的指尖相連。
刹那間,密室裡的骨紋突然亮了,石案凹槽中的三骨同時震顫,金光終於不再渙散,順著骨紋爬滿石門,在牆麵凝成一幅巨大的陣圖——那是護月陣的雛形,每一道紋路都像極了沈硯臂上的骨紋。
而此刻的廣場上,沈硯已被逼到了絕境。
蝕骨教教主的斷月棱紅光暴漲,竟在半空凝成一道巨大的骨爪,爪尖泛著黑紫色的邪氣,直撲沈硯心口。
沈硯揮斷月棱去擋,藍光與骨爪相撞的瞬間,他隻覺手臂發麻,骨紋竟隱隱有裂開的跡象——教主的邪術竟能反噬接骨人的骨脈。
“你以為接骨術是靠‘惜骨’?”教主冷笑,指尖劃過自己臂上扭曲的骨紋,“錯了!力量才是根本!我用千萬骨靈的魂氣養骨紋,你的那點‘心意’,在絕對力量麵前不值一提!”
骨爪猛地發力,藍光被壓得節節後退。
沈硯的喉頭湧上腥甜,他低頭看向胸口——淡青骨紋已開始泛黑,那是邪氣侵入骨脈的征兆。
就在這時,他懷裡的引骨片突然發燙,與石案上的三骨產生了共鳴,一道細微的金光從他衣襟裡透出,順著骨紋蔓延至斷月棱。
“嗯?”教主的臉色變了,“護月陣竟已開始共鳴?不可能!沒有守月人的月令之力,陣根本啟動不了!”
他急於破陣,竟將更多邪氣注入骨爪。
沈硯的斷月棱藍光驟縮,眼看就要被骨爪捏碎,廣場東側突然傳來一聲暴喝:“休傷沈硯!”
孟鐵衣提著骨刃衝了過來,玉光直劈教主後心。
他左臂的傷口已撕裂,血順著骨刃往下滴,卻仍用儘全身力氣將刃橫在沈硯身前:“我已讓守月人退到密室周圍,骨使暫時衝不過去!你專心對付他,我來幫你牽製!”
“孟大哥,你的傷……”沈硯剛要開口,就見孟鐵衣的骨刃突然迸發出強光——那是將自身骨血融入骨刃的招式,雖能暫時增強力量,卻會耗損骨脈。
教主被孟鐵衣逼得轉身,斷月棱的紅光掃向孟鐵衣:“不自量力!”
“就是要擋你!”孟鐵衣不閃不避,骨刃迎上紅光。
玉光與紅光相撞,他整個人被氣浪掀飛,重重撞在石柱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但他沒等落地,又撐著骨刃站起來,死死盯著教主:“想動沈硯,先踏過我的屍體!”
沈硯看著孟鐵衣染血的身影,又想起密室裡的蘇晚和老守月人,心口突然湧起一股熱流。
他猛地握緊斷月棱,指尖的血再次滴在刃上——這一次,鮮血沒有被藍光吞噬,反而與引骨片的金光纏在一起,順著斷月棱蔓延成一道光帶。
“接骨術,從不是靠力量。”沈硯的聲音比先前更沉,也更堅定,“是靠守護之心——守護草木的骨、山河的骨、生靈的骨!你不懂惜骨,又怎會懂接骨術的真正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