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神仙五十四_太平廣記白話故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54章 神仙五十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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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廢柴”外甥

大唐吏部侍郎韓愈府上,近來添了一樁不大不小的煩心事——他那個失蹤近二十年的外甥,突然像一粒被風吹回窗台的塵埃,無聲無息落回了長安城。

這外甥,名字早已無人提起,隻記得他少年時便如脫韁野馬,書卷扔在一邊,專好杯中物。弱冠之年,他北上洛陽探親,誰料竟一頭紮進山水雲靄之間,從此杳無音訊。二十載光陰如流沙般從指縫漏儘,韓府裡關於他的記憶都蒙了塵,淡得幾乎要消儘了。

而今歸來之人,卻似從泥淖裡滾過一圈:衣衫襤褸,汙垢斑斑,行止更是怪異乖張。韓愈望著眼前這全然陌生又依稀殘存幾分舊影的親人,心中五味雜陳。他終究歎了口氣,喚仆役收拾出一間廂房,隻道:“回來就好,先住下吧。”

為讓這外甥沾染些書香,韓愈安排他進自家書院與眾表兄弟相處。可這外甥端坐書齋如泥塑木偶,對聖賢詩書毫無興趣。他的去處,不是馬廄裡醉臥三五日,便是溜出府去不知夜宿何方。韓愈聽聞,憂心忡忡,唯恐他惹出禍事,隻得尋機規勸幾句。可外甥眼神渙散,似聽非聽,韓愈也隻能搖頭作罷。

一日午後,韓愈踱步至偏院,正撞見外甥懶洋洋倚著廊柱曬太陽。韓愈忍不住問:“你離家這許多年,總該學得一二本事吧?”

外甥眯著眼,慢悠悠吐出幾個字:“彆的不會,唯善‘卓錢鍋子’。”

“‘卓錢鍋子’?”韓愈疑心自己聽錯了。

“正是。”外甥眼中懶散忽而一收,竟浮起一點奇異光彩,“取枚銅錢,我立根鐵條,百步之外,我能將它穩穩釘於鐵條之上。”

韓愈隻覺是天方夜譚,卻不忍拂他顏麵,遂命人於庭院中豎了一根尺餘長的鐵條,又備下銅錢。眾人遠遠圍立,竊竊私語,滿是等著看笑話的神情。

隻見外甥立於百步開外,掂了掂手中一枚銅錢。他目光沉靜下來,周身那股頹唐之氣瞬間斂去,整個人如一張無聲拉滿的弓。倏忽間,手臂一揚,一道黃澄澄的光影破空而去,不聞撞擊之聲,那銅錢竟已穩穩懸於鐵條之頂!陽光下,銅錢邊緣泛著細碎金光。

一枚、兩枚……眾人由竊笑轉為屏息。三百六十枚銅錢,如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一枚枚精準無誤地“釘”上了那纖細的立錐之地。銅錢叮叮當當如雨落,又似一串沉默的驚歎號。待最後一枚歸位,鐵條頂端已聚起一簇奇異而閃耀的“果實”。

院中死寂片刻,繼而爆發出壓抑不住的驚歎。韓愈立於階上,震驚地望著那在微風中微微晃動的錢串,又看看外甥——他臉上那點神采已然褪去,又恢複了先前的木然與散漫。

“還有彆的麼?”韓愈的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探尋。

外甥也不言語,踱至五十步外,俯身隨手折下兩段枯草莖。他左右手各執一段,竟以草莖代筆,淩空勾畫起來。手臂揮動,時而大開大合,時而精雕細琢,仿佛在書寫一篇無人能見的華章。片刻後,他直起身,拍拍手上塵土:“成了。”

眾人湊近細看,地上赫然現出“天下太平”四個大字,雙鉤輪廓,點畫遒勁工整,竟如刻印一般!這絕非潦草塗抹,分明是浸淫多年的深厚功夫。

外甥似乎意猶未儘,又踱至院角的炭爐旁。他默默蹲下,將三十斤黑炭一塊塊壘入爐膛。那動作不疾不徐,卻有種奇異的韻律。炭塊在他手下仿佛有了生命,相互依偎、支撐,竟在爐中搭起一座精巧、穩固的“塔”。火種投入,烈焰騰起,奇異的是,這火勢自第一日燃起便始終如一地熾烈旺盛,既不衰減,亦不暴烈,直燒了三天三夜,直到炭火耗儘,才悄然熄滅,隻餘下一爐溫熱的灰白。

韓愈心中波瀾起伏,再也按捺不住。他屏退左右,將外甥引入靜室,懇切問道:“你這般本事,究竟從何而來?莫非……是得了道?”

外孫抬眼,目光穿過二十年塵煙,終於變得清晰而平靜。他不再嬉笑,話語如深山幽泉緩緩流淌,所言皆是天地玄機、陰陽至理、萬物生滅之道,其見識之廣博精微,竟令飽學鴻儒的韓愈也聞所未聞,仿佛推開了一扇通向浩渺宇宙的窗扉。

後來有傳聞,韓愈似乎又見過這外甥一麵。那夜月光如練,傾瀉在寂靜庭院。外甥的身影在月華中顯得格外清朗,他對韓愈低語了幾句關於“月華度世”的玄妙法門——月光普照,不分貴賤妍媸,皆被其溫柔籠罩。可惜韓愈身陷官海浮沉,此道終究未能深究。而那位驚鴻一現的外甥,亦如他來時一般,悄然消失在茫茫人海,隻留下長安城一段關於“廢柴”逆襲的傳奇,漸漸隱沒於市井喧囂之中。

韓府庭院裡的鐵條早已撤去,地上草書的痕跡也早被風塵抹平。然而,那外甥的存在本身,便如一枚擲地有聲的銅錢,在世俗的框架上敲出一記清響:人間多少珠玉,偏裹在襤褸塵土之中行走?庸常目光所判定的“無用”與“墮落”,或許隻是另一種生命在沉默地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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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奇才,有時恰以最不堪的形貌示人,隻為等待一雙不被浮塵遮蔽的眼睛。

2、山野間的真言

大唐宰相劉瞻的府邸門庭若市,車馬喧囂。可少有人知,這巍巍相府深處,還藏著一段不足為外人道的家事——劉瞻有位兄長,單名一個“劉”字,鄉裡喚他宜哥。

宜哥與劉瞻同根而生,性情卻如同涇渭。宜哥天生一副疏淡筋骨,偏在這貧寒的屋簷下,竟對那飄渺仙道生了執念。劉瞻則不同,小小年紀便知功名可貴,埋首書卷,字字句句皆指向那金光熠熠的長安城。

一日,有風塵仆仆的道人路過劉家柴扉,瞥見宜哥倚門遠眺山巒的側影,心頭一動,上前問道:“小郎君,可知‘道’為何物?”

宜哥收回目光,坦然一笑:“略知一二。隻是我這人,一身俗氣太重,塵緣未儘,怕也強求不得。”

道人眼中精光一閃:“可願隨我修行?”

宜哥深深一揖:“豈敢不從命?”

於是,他依著道人吩咐,散開發髻,隻隨意挽了個山野村夫的丫髻,換上粗布短衣,就此彆過寒窗苦讀的弟弟。臨行前,他對劉瞻留下幾句石破天驚的話:“我這般性子,科場功名怕是無緣了,隻能歸隱山林圖個自在。你定能登科及第,隻是那富貴場中,勞心勞神,未必如我逍遙。記住,富貴二字,要慎之又慎。四十年後,且看今日之言!”

劉瞻隻當兄長癡人說夢,搖頭道:“神仙縹緲,秦皇漢武耗儘心力尚且難求;功名卻在咫尺,如馬周、張嘉貞,才是你我該效仿的榜樣。”話語間,是少年人誌在必得的鋒芒。

宜哥不再多言,轉身隨道人踏入羅浮山那蒼翠無垠的深處。山門一閉,便隔斷了兩個世界。

自此,劉瞻在塵世的名利場中奮力泅渡。他果然高中進士,從此平步青雲,官袍越換越鮮亮,從清貴翰林一路做到當朝宰相,位極人臣。他調和鼎鼐,處理朝政也頗有能臣之聲,長安城誰不讚一聲“劉相賢明”?那“慎於富貴”的兄長箴言,早已被宦海浮沉的浪濤衝刷得模糊不清了。

而羅浮山中的宜哥,青絲早已染上寒霜,一身布衣洗得發白。他在雲深霧罩處結廬而居,與麋鹿為伴,同流泉清談。功名富貴,連同那曾寒窗共讀的胞弟,皆成了山外渺茫的回響。

世事翻覆,竟如宜哥所料。劉瞻宦海行舟,一朝不慎觸了礁。一道敕令如寒冰貫頂,將他從相位上狠狠拽落,貶往那瘴癘橫生的日南荒僻之地。車馬行至廣州,泊船於江濱的朝台碼頭。正是黃昏,暮靄沉沉壓著渾濁的江水。劉瞻獨立船頭,望著這陌生的嶺南風物,心頭百味雜陳。半生榮華,竟落得這般天涯孤旅,兄長的預言如冷箭般射中心扉。

正自黯然神傷,江麵忽有異樣。隻見浩渺煙波之上,一道人影踏浪而來,竟如履平地!那人影漸近,一身粗布短衣,頭上丫髻如舊,不是宜哥又是誰?

劉瞻渾身一震,如遭雷擊,踉蹌著撲到船舷:“兄長!果真是你麼?”

宜哥立於水波之上,江風拂動他洗舊的衣襟,神情卻比這江水還要平靜。他微微頷首:“是我。昔日一彆,已近四十寒暑,今日應驗之期到了。”

劉瞻望著兄長那與年齡不相稱的清朗麵容,再想起自己半生沉浮、今日潦倒,巨大的悲愴與悔意洶湧而至,不由伏在船頭失聲痛哭:“兄長!當年是我愚鈍,不識金玉良言!如今身敗名裂,流放天涯……悔不當初啊!”

宜哥看著弟弟雙肩聳動,須發間已染儘風霜,眼中並無得意,隻有一絲悲憫的微瀾,輕如江上掠過的水痕。“榮辱興衰,本是世途常態。”他的聲音穿過水汽傳來,帶著山泉的清澈,“今日見你,隻為一踐當年四十載之約。塵路崎嶇,各自珍重吧。”言畢,他深深望了胞弟最後一眼,如同看儘他半生的跌宕與執迷。

劉瞻淚眼朦朧中抬頭,隻見宜哥的身影已在暮色水光中漸漸淡去,如一滴墨融入了無邊的蒼茫。最終,水波依舊,仿佛從未有人踏足其上。唯有宜哥那超然物外的身影,和那句“各自珍重”的餘音,久久烙印在劉瞻心上,比那貶謫的敕令更令他刻骨銘心。

船在暮色裡緩緩啟程,載著失魂落魄的前宰相駛向蠻荒日南。劉瞻獨立船尾,回望廣州城漸漸模糊的燈火,又望向羅浮山那一片沉默的、深不可測的暗影。

山間明月升起來了,清輝灑滿江麵,也冷冷地照著他華發早生的鬢角。他終於徹悟,當年兄長踏入的並非逃避之路,而是勘破了另一重天地的真相。人間富貴,烈火烹油,終有燃儘成灰之時;而那山野清風,明月流水,看似寂寥,卻蘊藏著亙古不易的安然。

世人總道神仙渺茫,卻不知那真正洞悉世情、超然物外的境界,或許就藏在一顆肯放下執念、歸於質樸的心裡。山巔鬆濤,江上清風,皆是大道無言的印證。

3、盧鈞遇仙記

大唐宰相盧鈞早年科場得意,金榜題名後入朝為官,前程似錦。可一場來勢洶洶的惡疾,卻將他從煌煌廟堂直拽入均州那間孤寂的山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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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勢沉重如磐石壓身,盧鈞日漸枯槁,連人生都成了折磨。他屏退仆從,獨自蜷縮在後山書齋裡。窗外日光移過斑駁的牆,唯有風聲作伴。就在這死水般的日子裡,某日黃昏,一個身影竟無聲無息翻過院牆——來人衣衫襤褸,滿麵塵灰,卻自有一股山野清氣。

盧鈞強撐病體,聲音嘶啞:“尊駕何人?從何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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