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異人四_太平廣記白話故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84章 異人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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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王朝士逢人就說這件事,常感歎:“以前總覺得國醫的本事已經頂好了,沒想到還有道長這樣的高人——他不僅醫術精,還不貪財,這才是真本事、真君子啊!”國醫也受了教訓,往後給人針灸,再也不敢大意,每次都反複確認穴位,生怕再出岔子。

其實,治針道士的“神”,從來不是靠什麼法術,是靠對醫術的敬畏和極致的用心——他把血脈當成江河,把穴位當成渡口,每一針都不敢馬虎。他也用行動告訴我們:真正的本事,是把一件事做到極致的精準;真正的高尚,是有本事卻不貪求名利。就像那根銀針,看似普通,卻在精準的把控下,救了人的性命;就像道士的背影,看似平凡,卻在淡泊中,留下了最動人的善意。

這世上最難得的,從來不是“能做到”,是“能做好”;最珍貴的,也從來不是“有本事”,是“有本心”。無論是行醫還是做人,隻要守住敬畏心、用足真功夫,再平凡的事,也能做得不凡;再普通的人,也能活得頂天立地。

6、貞元末布衣

貞元末年的長安城,西市的“醉仙樓”裡,總坐著個穿粗布長衫的布衣客。他不點菜,也不呼朋引伴,隻靠著窗邊,手裡捏著個空酒杯,隨口吟幾句詩——有時是“春風送暖入屠蘇”,有時是“月落烏啼霜滿天”,掌櫃的聽著高興,就會給他添杯免費的米酒。

這人白天在酒肆裡消磨,到了夜裡,常喝得醉醺醺的,腳步踉蹌地回旅舍。旅舍裡的人都覺得他怪,有的說他是落第的秀才,借酒消愁;有的說他是瘋子,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整日醉酒。可他不管旁人怎麼說,依舊每天去酒肆,依舊吟他的詩,喝他的酒,在旅舍裡一住就是半載。

轉眼到了素秋,長安的風刮得緊了,街旁的柳樹葉子落得隻剩光禿禿的枝椏,天空高遠得像塊洗過的藍布,偶爾有成群的大雁往南飛,叫聲裡帶著幾分淒涼。這天傍晚,布衣客又坐在“醉仙樓”的窗邊,手裡的酒杯空了,卻沒再吟詩,隻是望著窗外的秋景,眼神發怔。

過了一會兒,有人看見他抬手抹了把臉——不是擦汗,是擦眼淚,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浸濕了衣襟。鄰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叟看在眼裡,覺得奇怪,走過去問:“先生為何對著秋景落淚?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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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客轉過頭,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我活了一百三十個春秋,每次見著春天暖陽高照,春風和煦,花兒開得熱鬨,鸚鵡唱歌、蝴蝶飛舞,就忍不住歡喜;可一到秋天,看著草木凋零,天地間一片肅殺,就忍不住悲傷。我不是悲秋,是悲人的一生啊——年輕時就像春天,鮮活熱鬨;老了就像秋天,衰敗落寞。”

說著,他站起身,對著窗外的秋景朗吟起來:“陽春時節天地和,萬物芳盛人如何。素秋時節天地肅,榮秀叢林立衰促。有同人世當少年,壯心儀貌皆儼然。一旦形羸又發白,舊遊空使淚連連。”

老叟聽著詩,想起自己年輕時的模樣——那時他也是鮮衣怒馬的少年,可如今卻老得走不動路,身邊的朋友也走了大半,不由得也紅了眼眶,眼淚跟著落下來,沾濕了衣襟。

布衣客見老叟也哭了,又吟了一首:“有形皆朽孰不知,休吟春景與秋時。爭如且醉長安酒,榮華富貴待何時?”吟完,他拿起桌上的空酒杯,對掌櫃喊:“再添一杯酒!”

掌櫃的趕緊端來一杯熱米酒,布衣客接過,一飲而儘,抹了抹嘴,對老叟笑了笑:“老丈,彆難過了。人這一生,春去秋來是常事,與其對著秋景落淚,不如好好喝杯酒,珍惜眼前的日子。你看這長安的秋,雖不如春熱鬨,可天高氣爽,能看大雁南飛,能聞桂花飄香,不也挺好嗎?”

老叟聽了,心裡豁然開朗,也端起自己的酒杯,跟布衣客碰了一下:“先生說得是!是我太執著於春去秋來,忘了眼前的好。”

那天晚上,兩人喝到半夜,聊了很多——布衣客說他年輕時走過很多地方,見過江南的春,也見過塞北的秋;老叟說他年輕時做過生意,賺過錢,也受過苦。最後兩人互相道彆,老叟說第二天還要來跟他喝酒,可等老叟第二天去“醉仙樓”時,卻沒見著布衣客的身影。

旅舍的人說,布衣客頭天晚上喝完酒,就收拾了行李,連夜離開了長安,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有人說他去江南看春了,有人說他去塞北看秋了,還有人說他回故鄉了。

後來,老叟常跟人說起那個布衣客,說起他的詩,說起他的畫。聽的人有的感歎人生短暫,有的覺得要珍惜當下。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這個貞元末的布衣客,知道了他的詩,知道了他對著秋景落淚,卻又勸人珍惜眼前的故事。

其實,布衣客的故事,從來不是為了悲歎人生,是為了告訴我們:春有春的熱鬨,秋有秋的靜美;年輕時有年輕時的鮮活,年老時有年老的從容。人生就像四季,有起有落,有榮有枯,這都是常事。與其為春去秋來難過,不如珍惜每一個當下——春天就賞花,秋天就賞葉,年輕時就拚搏,年老時就從容,這樣才算不辜負這一生。

就像布衣客說的,“有形皆朽孰不知,休吟春景與秋時”,與其對著時光感歎,不如好好喝杯眼前的酒,好好過好眼前的日子。這世上最珍貴的,從來不是永遠的春天,是不管在春天還是秋天,都能找到生活的好,都能珍惜當下的時光。

7、柳城

貞元末年,開州有個軍將叫冉從長,為人豪爽,不看重錢財,卻特彆敬重讀書人,不管是儒生還是修道之人,隻要來投奔,他都熱情招待,家裡常常高朋滿座,熱鬨得很。

有一回,畫師寧采來訪,帶來一幅自己剛畫好的《竹林會》——畫的是“竹林七賢”飲酒賦詩的場景,竹枝挺拔,人物神態各異,筆墨細膩,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佳作。冉從長見了,趕緊招呼客人來賞畫,當時在座的有郭萱和柳城兩位秀才,都是當地有名的讀書人,隻是兩人性子都傲,總愛暗中比個高低,誰也不服誰。

眾人圍著畫稱讚不已,郭萱摸著下巴說:“寧畫師這畫,把竹林的疏密、人物的姿態都畫絕了,真是巧奪天工!”話裡帶著幾分炫耀,像是自己也有這般眼光。柳城卻沒跟著誇,隻是盯著畫看了片刻,轉頭對冉從長說:“這畫在構圖和筆法上確實精巧,但少了點‘意趣’——就是竹林七賢那種放浪形骸、無拘無束的勁兒沒畫出來。要是您信得過我,我給您露一手,不用任何顏料,就能讓這畫的神采遠超現在,您看怎麼樣?”

冉從長一愣,他跟柳城相識許久,從沒聽過他會畫畫,更彆說這種“不用五色改畫”的奇事,便好奇地問:“我還真不知道柳秀才有這本事!可不用顏料,怎麼能讓畫變好看呢?”

柳城歎了口氣,語氣篤定:“我得進到畫裡去改才行。”

這話一出口,郭萱“啪”地一拍手掌,笑出聲來:“柳城,你這話是哄三歲小孩呢?人怎麼能鑽進畫裡去?彆是想耍賴吧!”

柳城也不生氣,隻看著郭萱說:“你不信?那咱們就賭一把。”郭萱本就不服他,立刻接話:“賭就賭!我押五千錢,要是你真能進去改畫,這錢就歸你;要是不能,你就得輸給我五千!”冉從長見兩人賭上了,也樂得起哄:“我來當見證,要是柳秀才真成了,我再添一份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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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圍著看,想看看柳城怎麼收場。隻見柳城走到畫前,深吸一口氣,忽然縱身一躍,朝著牆上的《竹林會》撲過去——奇怪的是,他的身子碰到畫的瞬間,竟像水滴進水裡似的,一下子消失了!

在座的人都驚呆了,冉從長趕緊上前摸那幅畫,畫紙還是平平的,摸不到任何東西,也看不出一點痕跡,就像柳城從沒出現過一樣。郭萱也傻了眼,嘴裡喃喃自語:“這……這怎麼可能?”

過了好一會兒,忽然有個聲音傳來:“郭萱,你現在信了嗎?”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從畫裡飄出來的,仔細一聽,正是柳城的聲音。眾人抬頭看畫,畫裡的人物還是老樣子,可那聲音確實是從畫的方向傳來的,不由得更驚奇了。

又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啪”的一聲,柳城突然從畫上麵掉了下來,穩穩地落在地上,手裡還指著畫中的阮籍像說:“時間不夠,我隻來得及改了這一個。”

眾人趕緊湊過去看畫——果然,畫裡其他六個人還是老樣子,唯獨阮籍像是變了活的一樣:原本隻是微微抿著的嘴,現在像是正要開口長嘯,眼神裡也多了幾分灑脫不羈的勁兒,連衣袍的褶皺都像是帶著風,一下子就把“竹林七賢”的意趣顯出來了。

畫師寧采站在畫前,盯著阮籍像看了半天,臉色從驚訝變成敬佩,最後歎了口氣:“我畫了這麼多年畫,隻想著把形畫準,卻忘了畫的魂。柳秀才這一手,真是讓我開了眼,我再也不敢說自己懂畫了。”

郭萱也紅了臉,趕緊從懷裡掏出五千錢遞給柳城,笑著說:“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柳兄這本事,我服了!”冉從長更是高興,立刻讓人備酒,慶祝柳城露了這手奇技。

後來,有人問柳城是怎麼鑽進畫裡的,他隻笑著說:“其實也沒什麼訣竅,就是把自己的心思融進畫裡,跟畫裡的人和景共情,久而久之,就能跟畫‘相通’了。”可不管彆人怎麼問,他都沒再演示過第二次。

再後來,那幅《竹林會》成了冉從長的寶貝,每次有客人來,他都會拿出來展示,每次都會說起柳城鑽進畫裡改畫的事。聽的人都覺得神奇,可慢慢也明白了:柳城的奇,從來不是“能鑽進畫裡”的本事,是他對“意趣”的理解——畫畫不隻是畫形,更是畫魂;做人做事也一樣,不隻是做表麵,更要用心,要懂其中的真意。

就像那幅《竹林會》,加了阮籍的“嘯”,就有了魂;人要是懂了“用心”,做事就有了勁。這世上最難得的,從來不是花哨的技巧,是能看透本質、用心去做的通透——不管是畫畫,還是做人,有了這份通透,就能把尋常事做得不尋常,把普通的日子過得有滋味。

8、蘇州義師

貞元年間的蘇州城,街頭常能見到個瘋瘋癲癲的和尚,沒人知道他的法號,百姓們看他總愛幫些細碎的忙——幫老人提水、幫小販撿攤子,就順口叫他“義師”。義師穿件洗得發白的僧袍,頭發亂得像枯草,說話顛三倒四,有時蹲在路邊看螞蟻能看半天,有時又突然抓起人家的工具亂比劃,旁人覺得他瘋,卻沒人真的討厭他,因為總有人記得,他曾在不經意間幫了大忙。

城南有個姓張的百姓,攢了半輩子錢,蓋了十幾間鋪麵,打算租出去討生活。鋪子剛蓋好,還沒來得及掛牌,義師就晃了過來,不知從哪兒撿了把木匠用的斧頭,掄起來就砸鋪麵的屋簷,木片“嘩啦啦”往下掉。張百姓急壞了,趕緊上前攔著:“大師傅,您彆砸啊!我一家老小的生計全靠這鋪子呢!”

義師停下手,歪著頭看他,眼神裡沒了平時的瘋勁,反而透著股清明:“你很愛惜這房子?”張百姓連連點頭:“當然愛惜!這是我攢了十年的錢蓋的啊!”義師盯著屋簷看了片刻,把斧頭往地上一扔,轉身就走,嘴裡還念叨著:“惜就惜吧,惜了能留。”張百姓摸不著頭腦,看著被砸壞的幾間屋簷,又氣又無奈,可他知道義師平時有點“神異”,也沒敢多追究,隻讓人趕緊把砸壞的地方修補好。

可沒過幾天,夜裡突然起了大火。城南的房子多是木結構,火借風勢,燒得飛快,張百姓的鋪麵也沒能幸免。他趴在地上哭,以為十幾年的心血全沒了,可等火滅了天亮後一看,卻驚得說不出話——其他沒被義師砸過的鋪麵,全燒得隻剩斷壁殘垣,唯獨當初被義師砸壞屋簷的那幾間,因為屋簷提前被拆修過,木料乾燥度低,又恰好擋住了火星蔓延的路徑,竟基本完好,隻是熏黑了些!

張百姓這才明白,義師當初砸屋簷不是發瘋,是在幫他保房子!他趕緊去找義師道謝,可義師早就沒了蹤影,有人說看見他去了城外的廢寺。

那廢寺荒廢了多年,殿裡的佛像缺了胳膊少了腿,幡旗也破得不成樣子。義師就住在殿裡,不管冬天夏天,都在殿中間堆堆火,把那些朽壞的幡木、殘破的佛像碎片往火裡扔,嘴裡還念叨著“舊的去,新的來”。他還喜歡生吃活鯉魚,不用開水燙,也不用刮鱗,就那麼直接咬著吃,旁人看了覺得惡心,他卻吃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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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師的臉常年臟兮兮的,滿是泥垢,可沒人見過他洗臉——有一回,幾個小孩調皮,把水潑到他臉上,結果當天下午就下起了大雨,連著下了三天。後來百姓們才知道,義師一洗臉就會下雨,大家乾脆把他當成了“雨候”,要是天旱了,就盼著他能洗回臉。

過了幾年,義師突然覺得身子不舒服,他找百姓要了幾斛灰汁,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就在廢寺的佛像前坐下,開始念佛,再也不吃不喝。百姓們知道了,每天都來廢寺看他,隻見他盤腿坐著,臉色慢慢變得平靜,卻一直沒倒下去。

就這麼坐了七天,義師忽然停止了念佛,眼睛輕輕閉上,再也沒睜開。當時正是盛夏,天氣炎熱,可義師的屍體卻一點沒變樣,身體也沒僵硬,就像隻是睡著了一樣。百姓們都很敬重他,湊錢把他葬在廢寺後麵,還在墳前立了塊碑,上麵寫著“蘇州義士之墓”。

後來,蘇州城裡要是有人遇到難事,就會去廢寺給義師燒炷香,念叨幾句,好像這樣心裡就能踏實些。有人說義師是菩薩轉世,來凡間幫百姓的;也有人說他是修行的高人,故意裝瘋,好自在地做事。

其實,義師的“神”,從來不是能預知火災、能引來雨水,是他心裡裝著百姓,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幫忙——砸屋簷是護人財產,燒朽木是清理廢寺,甚至連“洗臉下雨”,都在無意間幫了天旱的百姓。他瘋瘋癲癲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最真誠的善心。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真正的善良,從來不是轟轟烈烈的宣揚,是像義師這樣,在彆人不理解、甚至誤解的時候,依然默默做著對的事;真正的“神異”,也從來不是呼風喚雨的本事,是把百姓的難處放在心裡,用最樸素的方式去守護。就像義師,他沒留下名字,沒留下傳奇,卻用一件件小事,在百姓心裡留下了最溫暖的記憶——這才是最珍貴的“義”。

9、吳堪

常州義興縣有條荊溪,水清亮得能看見水底的鵝卵石,岸邊的蘆葦一到春天就綠得晃眼。縣裡的小吏吳堪,家就挨在溪邊,獨門獨院,院裡就他一個人——父母走得早,沒兄弟姊妹,三十來歲還是個鰥夫,日子過得清淡,卻從不怠慢自己,更不怠慢這條養著全縣人的荊溪。

每天早上,吳堪去縣衙當差前,都會繞到家門口的溪邊,撿撿飄來的枯草、樹枝,再用幾塊石頭和編好的草簾擋在岸邊,防止家裡的臟水或是路上的泥渣流進溪裡。傍晚從縣衙回來,他也不急著進門,總蹲在溪邊看會兒水——看小魚在水裡遊,看晚霞落在水麵上,像撒了把碎金子,嘴角會悄悄翹起來。街坊都說:“吳吏員對這溪水,比對自己還上心哩!”

就這麼過了五六年,有天傍晚,吳堪又在溪邊轉悠,忽然看見水淺處躺著個白螺,比尋常的螺大一圈,殼子白得像凝了脂,陽光一照,還泛著淡淡的光。他覺得稀罕,小心翼翼地撿起來,用溪水衝乾淨,揣在懷裡回了家。找了個舊陶罐,盛上剛從溪邊打來的清水,把白螺放了進去,擺在窗台上,每天都記得換水,像照顧個小娃娃似的。

從那以後,怪事就來了。以前吳堪回家,鍋裡總是冷的,得自己生火做飯;可現在,他一推開門,就能聞見飯菜香——有時候是糙米飯配炒青菜,有時候是野菜豆腐湯,偶爾還有個蒸雞蛋,熱騰騰地擺在桌上,像是剛做好沒多久。他以為是隔壁的王阿婆幫忙,王阿婆寡居多年,平時總幫襯他,比如縫補衣裳、提醒他收衣服。

這天晚上,吳堪吃完桌上的飯菜,特意提著一籃剛買的糕點去謝王阿婆。“阿婆,謝謝您這些天幫我做飯,您看您年紀大了,還麻煩您,真是過意不去。”

王阿婆愣了,笑著擺手:“堪啊,你這話就見外了!我哪有空幫你做飯?我還以為你最近娶了媳婦,家裡有佳麗幫你操持呢,你倒來謝我!”

吳堪更懵了:“阿婆,您彆開玩笑了,我哪有媳婦?”

“沒媳婦?”王阿婆湊過來,壓低聲音,“我這幾天總看見,你一去縣衙,就有個姑娘從你家出來,約莫十七八歲,長得可俊了,穿的衣裳也好看,進了廚房就忙活,做好飯就回你屋裡,等你快回來了才不見。我還以為是你偷偷娶的媳婦,怕人知道呢!”

吳堪心裡咯噔一下,忽然想起窗台上的白螺——難道是它?他跟王阿婆商量:“阿婆,明天我假裝去縣衙,其實躲在您家,從您家的縫隙裡看看,到底是誰在幫我,行嗎?”王阿婆點頭:“行啊,我也好奇呢!”

第二天一早,吳堪像往常一樣挎著包出門,走到王阿婆家門口,悄悄繞到後院,王阿婆早就把後窗的縫隙擦乾淨了,剛好能看見他家廚房。吳堪屏住呼吸,盯著自家的門。沒過多久,他家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姑娘走了出來——穿著淡綠色的衣裙,頭發用一根白玉簪綰著,皮膚白得像雪,眼睛亮得像荊溪的水,手裡還拿著塊布,擦了擦灶台,就開始生火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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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堪看得呆了,心裡又驚又喜。等姑娘把飯菜端上桌,轉身要回屋時,他趕緊從王阿婆家跑出來,快步衝進自家門,一把拉住姑娘的袖子:“姑娘,你是誰?為什麼幫我做飯?”

姑娘嚇了一跳,見是吳堪,臉上泛起紅暈,輕輕掙開他的手,低頭說:“我是你撿回來的白螺啊。你常年愛護荊溪,又善待我,把我養在清水裡,我感念你的恩情,就化作人形來幫你操持家務。”

吳堪這才明白,自己撿的不是普通的螺,是荊溪裡的螺仙子。他又驚又喜,連忙作揖:“多謝仙子相助,隻是我家境貧寒,怕委屈了仙子。”

姑娘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我看你為人恭順善良,不嫌棄你貧寒。要是你不嫌棄我,我願意留下來,跟你做夫妻,一起過日子。”

吳堪哪裡會嫌棄?當天就請了王阿婆和幾個相熟的街坊,簡單辦了婚事。婚後,姑娘不僅操持家務,還很懂道理,吳堪在縣衙遇到難辦的事,回家跟她說,她總能幫著出主意;街坊有難處,她也會悄悄幫襯,比如給生病的孩子送草藥,給孤寡老人縫棉衣。大家都誇吳堪好福氣,娶了個好媳婦。

可這事沒多久就傳到了縣令耳朵裡。縣令是個貪財又好色的人,聽說吳堪娶了個絕色佳人,心裡就癢癢的,想把姑娘搶過來。他琢磨著,吳堪隻是個小吏,好欺負,就找了個由頭,把吳堪叫到縣衙。

“吳堪,聽說你媳婦很能乾?”縣令坐在堂上,眯著眼看他,“現在縣裡有個差事,需要‘蝦蟆毛’,你讓你媳婦幫著找,三天之內交上來,要是找不到,就治你的罪!”

吳堪心裡一沉——蝦蟆哪有毛?這分明是故意刁難!他回家跟媳婦一說,媳婦卻不慌,笑著說:“夫君彆急,這蝦蟆毛不難找。你今晚三更天,去荊溪的西邊,那裡有塊青石板,石板下有隻老蝦蟆,你跟它要毛,它就會給你。”

吳堪半信半疑,到了三更天,提著燈籠去了荊溪西邊,果然看見塊青石板。他輕輕搬開石板,下麵正有隻比拳頭還大的老蝦蟆,正趴在那裡睡覺。吳堪趕緊作揖:“蝦蟆仙,縣令要蝦蟆毛,求您賜我一些。”

老蝦蟆睜開眼,打了個哈欠,抖了抖身子,幾根細細的白毛落在地上。吳堪趕緊撿起來,包好帶回家,交給媳婦。第二天,他把蝦蟆毛送到縣衙,縣令一看,愣住了——沒想到真能找到!可他不死心,又想了個壞主意。

“吳堪,這次你做得好!”縣令假惺惺地誇他,“不過還有個差事,需要‘鬼臂’,還是三天之內,找不到,照樣治罪!”

吳堪又急了,回家跟媳婦說。媳婦還是笑著:“夫君彆怕,這鬼臂也能拿到。你明天去集市上買個精致的木盒子,再去城隍廟門口等著,傍晚時分,會有個黑影經過,那是鬼差,你把盒子給他,說縣令要鬼臂,他就會把鬼臂放在盒子裡。記住,拿到盒子後,千萬彆打開,直接交給縣令。”

第二天,吳堪按媳婦說的做了。傍晚時分,城隍廟門口果然有個黑影飄過來,他趕緊遞上盒子,說明來意。黑影接過盒子,晃了晃,又遞給吳堪,轉身就消失了。吳堪抱著盒子,一路不敢看,直接送到縣衙。

縣令見他又拿來了,心裡又驚又氣,一把抓過盒子,打開一看——裡麵果然有隻黑乎乎的手臂,還在動!縣令嚇得大叫一聲,手一抖,盒子掉在地上,那隻鬼臂一下子纏在他的胳膊上,甩都甩不掉。縣令又疼又怕,在堂上打滾,最後還是請了道士來,才把鬼臂去掉,可他的胳膊也廢了。

縣令又氣又恨,覺得吳堪的媳婦是妖怪,發誓要報仇。他偷偷派人去吳堪家,放了一把火——那天風大,火很快就燒了起來,濃煙滾滾,街坊們都來救火,可火勢太大,等火滅了,吳堪家已經成了一片灰燼,吳堪和他媳婦也不見了蹤影。

街坊們都很傷心,以為他們被燒死了。可沒過多久,有人在荊溪裡看見一對白螺,比尋常的螺大,總是依偎在一起,在水裡遊來遊去,像是吳堪和他媳婦。後來,縣裡為了避開火災的地方,把縣城往西遷了幾步,就是現在的義興縣城。

再後來,荊溪岸邊多了個規矩——沒人再往溪裡扔垃圾,沒人再破壞岸邊的草木,大家都說:“這是吳堪和螺仙子護著的溪,咱們得好好愛護,彆讓他們傷心。”

其實,吳堪的故事,從來不是講“螺女報恩”的奇聞,是講“善有善報”的道理。吳堪隻是個平凡的小吏,沒什麼大本事,可他對溪水心存敬畏,對生靈心懷善意,這份平凡的善舉,卻換來了最珍貴的守護。而縣令貪婪霸道,總想欺負好人,最後落得個自食惡果的下場。

這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運,也沒有無緣無故的災禍。一份對自然的敬畏,一顆對他人的善意,看似微不足道,卻能像荊溪的水一樣,滋養出最溫暖的緣分;而貪婪和惡意,就像那場大火,最終隻會燒毀自己。吳堪和螺仙子雖然消失了,可他們留下的善意,卻像荊溪的水一樣,一直流淌在義興縣的土地上,提醒著人們:善待他人,善待自然,就是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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