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如同被扔進了高速旋轉的滾筒洗衣機,混雜著空間碎片和扭曲的光影,瘋狂地攪拌、撕扯、顛簸。
沒有聲音,或者說,所有的聲音都變成了一種穿透耳膜、直接震蕩靈魂的、高頻的、無聲的尖嘯。
林霄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錯了位,骨頭架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散開,神魂更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攥住,反複揉捏,幾乎要脫離軀殼。
那種感覺,遠比任何暈車、暈船要強烈千萬倍,是對“存在”本身最根本的撼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憑借本能,死死地、用儘全身力氣,攥緊手中那隻冰涼卻真實的手。那是這片混沌與毀滅的洪流中,唯一的錨點,是他還“活著”的唯一證明。
淩清雪的手也反握得很緊,指尖甚至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透過相握的掌心,林霄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同樣劇烈的心跳和無法抑製的輕微顫抖。
顯然,這極度不穩定的傳送過程,對她而言也是極其艱難的考驗。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那毀滅性的撕扯感驟然達到了一個頂點,仿佛要將他們徹底湮滅成最基礎的粒子。
緊接著——
一切戛然而止。
如同從萬丈高空猛地墜地!
砰!
兩聲沉悶的響聲幾乎同時響起。
林霄和淩清雪重重地摔落在堅硬的平麵上,巨大的衝擊力讓兩人都悶哼一聲,眼前金星亂冒,五臟六腑如同被狠狠捶了一拳,氣血翻騰,差點直接暈厥過去。
傳送的餘威仍在肆虐。林霄趴在地上,天旋地轉,惡心得隻想嘔吐,耳朵裡嗡嗡作響,什麼都聽不見。
他勉強睜開一條眼縫,視線卻是一片模糊的重影,隻能感受到身下傳來的冰冷而堅硬的觸感。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如同離水的魚,貪婪地呼吸著似乎與荒穀截然不同的、帶著某種…奇異清新感的空氣。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如同臭氧混合著金屬冷卻後的味道,並不難聞,卻異常陌生。
過了好一會兒,那攪亂乾坤般的眩暈感才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耳朵裡的嗡鳴逐漸減弱,被另一種聲音取代——呼嘯的風聲,強勁、持續,仿佛永不停歇。
視線也漸漸清晰。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身下的“地麵”——一種泛著灰白色金屬光澤、布滿細微劃痕和腐蝕斑點、卻異常平整的未知材質,絕非岩石或泥土。
他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頸,看向身旁。
淩清雪也正用手肘支撐著身體,試圖坐起。她臉色蒼白如雪,毫無血色,幾縷青絲被汗水粘在光潔的額角,顯得格外脆弱。但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卻在恢複清明的瞬間,就銳利如鷹隼般,急速掃視著四周環境,充滿了警惕與審視。
“你…沒事吧?”林霄聲音沙啞得厲害,喉嚨如同被砂紙磨過。
淩清雪微微搖頭,目光依舊緊鎖前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無妨。這裡…是何處?”
林霄順著她的目光,掙紮著爬起身,當他看清周圍景象的刹那,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徹底僵在了原地,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而劇烈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