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山穀內,已不再是之前的殺戮戰場。
那黑壓壓的機械大軍,如同退潮後留在沙灘上的死寂貝殼,一動不動,散落在冰原之上,再也感受不到絲毫能量波動與威脅。它們似乎被靜默之力從根源上“關機”了。
而山穀入口,風幕重聚,將外界的威脅,再次暫時隔絕。
危機……解除了?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竟有些難以置信。從地獄到天堂的轉變,實在太快、太突然!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急切地投向了冰蓮基座上的冰棺。
棺中,素心仙子臉上那一絲因強行蘇醒而泛起的極淡紅暈,正在迅速消退,恢複成萬年不變的冰雪蒼白。她那雙曾睜開一絲縫隙的眼眸,此刻已經完全閉合,長長的睫毛如同覆雪的蝶翼,安靜地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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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她眼簾即將完全合攏的最後一刹那——
她的目光,似乎極其艱難地、卻又無比清晰地……轉向了冰棺前、淚眼婆娑的淩清雪。
那目光,不再有初醒時的迷茫,也沒有施展偉力時的威嚴。其中蘊含的情緒,複雜得讓人心碎。
有一絲……如釋重負的欣慰?仿佛在說:“守護住了……就好。”
有一絲……難以割舍的眷戀?是對這片她守護了萬古的淨土,也是對眼前這個與她氣息同源、容貌相似的後輩?
有一絲……深沉的疲憊與虛弱?那是耗儘本源後的極度透支。
但最重要的,是那目光深處,一閃而過的……一種難以言喻的托付與……期盼?
仿佛在將某種沉重的責任與未儘的使命,無聲地、鄭重地……交到了淩清雪的肩上。
四目相對,雖隔冰棺,卻仿佛完成了一次跨越萬古的靈魂交流。
淩清雪渾身劇震,心臟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她讀懂了那道目光!那是一種無需言語的傳承!一種超越生死的信任!
“前輩……”淩清雪哽咽著,不由自主地向前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
但,素心仙子的眼眸,最終還是徹底地、緩緩地……閉合了。
她周身那原本因蘇醒而散發出的微弱生機與鏡靈氣息,如同燃儘的燭火,迅速收斂、內斂,最終變得比沉睡之前……更加微弱、更加沉寂。
她再次陷入了沉眠。
但這一次的沉眠,給人的感覺,不再是萬古的安詳,而是一種深可見骨的虛弱與……仿佛隨時可能徹底消散的脆弱。
為了擊退強敵,她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冰宮之內,一片寂靜。隻有眾人沉重的呼吸聲,以及淩清雪壓抑不住的低泣聲。
危機暫時解除,但一股更加沉重的心情,壓在了每個人的心頭。他們知道,這份安寧,是棺中那位前輩,用近乎自我犧牲的方式換來的。
第二卷的征程,在這悲壯與希望交織的複雜情緒中,畫上了一個意味深長的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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