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城那混亂不堪的廢棄廣場上，硝煙主要是靈力對轟的餘波和清虛子燒掉的昂貴符紙）尚未完全散儘，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血腥味以及“監察司”修士撤退時留下的那股冰冷僵硬的秩序氣息。
劫後餘生的眾人，圍在渾身浴血、氣喘籲籲卻眼神重新亮起光芒的廚神百裡玄身邊，氣氛凝重中透著一絲慶幸。
“百裡大叔，你這……也太慘烈了吧？差點就真成‘最後的晚餐’的主食材了！”林霄一邊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肚子剛才強行吞噬乾擾波的後遺症），一邊試圖用吐槽來緩解過於緊張的氣氛。
“無量那個……醫藥費、精神損失費、符籙損耗費……百裡道友，咱們可得好好算算！”清虛子小眼睛滴溜溜地在百裡玄破損的廚師袍和看起來就很值錢的菜刀上掃來掃去，下意識地開始盤算“投資回報率”。
“嘎！友方單位【廚神百裡玄】狀態評估：生命值：45中度損傷）。能量值：30嚴重透支）。核心係統【真理之胃打假之眼】連接狀態：從不穩定受乾擾）恢複到基本穩定信號強度：2格）。戰鬥力評估：恢複至常態的60。綜合評價：暫時脫離生命危險，具備基本作戰能力。差評！這次救援行動成本高昂，但戰略價值……待定。”鴉辯一如既往地給出冰冷而精準的數據分析。
淩清雪默默遞過一瓶自己煉製的療傷丹藥，冰藍色的眼眸中帶著關切：“前輩，先療傷。”
玄玦則靜立一旁，幽藍的眼眸深邃地望著百裡玄，沒有急於詢問，但那沉默的注視本身，就帶著一種無聲的沉重壓力。
他知道，百裡玄的遭遇，絕非偶然。“監察司”的出現，那種針對性的乾擾手段，都指向一個更加可怕的事實。
百裡玄接過丹藥，看也不看就囫圇吞下，長舒一口氣，臉上恢複了幾分血色。
他抹了把臉，環顧四周這幾個算是過命交情的“難友”，尤其是目光在玄玦和淩清雪身上停留片刻，苦笑一聲，笑容裡充滿了疲憊與…一種看透真相後的絕望寒意。
“掃把星們……呃不對，是福星們，”他扯了扯嘴角，聲音沙啞，“謝了。要不是你們，老子今天真就交代在這兒，變成那群係統走狗功勞簿上的一行字了。”
他頓了頓，臉色變得無比嚴肅，甚至…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恐懼？
“不過……老子接下來要說的事，你們最好有個心理準備。”百裡玄深吸一口氣，仿佛要說出的話重逾千斤，“這事兒……比你們想象的，還要糟……糟一萬倍！”
眾人的心，瞬間提了起來。連最愛插科打諢的林霄和精打細算的清虛子，都屏住了呼吸。
“你們……是不是也收到了那個狗屁‘係統’的什麼狗屁任務？什麼清除異常體？什麼格式化風暴？”百裡玄問道。
淩清雪和林霄對視一眼，默默點頭。玄玦雖然沒有係統，但其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異常”。
“老子也是。”百裡玄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一開始，老子還以為就是個有點毛病的‘美食係統’，頂多發布點坑爹任務，騙老子做黑暗料理。直到……直到老子在一次‘打假’一個上古秘境裡找到的‘源初食譜’時，不小心……‘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空洞，仿佛陷入了某種恐怖的回憶。
“老子的‘真理之胃’，不僅能嘗出食材真假，修煉到深處，還能……一定程度上，‘嘗’出能量、規則甚至……‘信息’的本質！”百裡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語氣帶著一種後怕，“當時，老子對著那頁‘源初食譜’，運轉神通，想看看它到底牛逼在哪……結果……”
他猛地打了個寒顫，聲音都有些發抖：
“結果……老子‘嘗’到的，不是食譜本身的味道……而是……依附在食譜信息流深處的一縷……極其隱蔽、極其惡毒、仿佛來自九天之外的……‘指令’殘留！”
“指令？！”林霄失聲驚呼，“什麼指令？”
“一道……關於‘收割’與‘煉化’的……終極指令！”百裡玄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那道殘留的指令信息，破碎不堪，但核心意思，老子拚湊出來了！”百裡玄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仿佛要將這個恐怖的真相刻進他們的靈魂：
“所謂的‘數據風暴’，根本不是什麼簡單的清除病毒！那是一個幌子！一個……規模空前的【世界煉化協議】的啟動信號！”
“觀測者……那個狗屁係統背後的存在，它的真正目的，是要將我們這方世界……整個兒地……煉化！吸收！”
“什麼？！”這一次，連玄玦都忍不住瞳孔驟縮，周身鏡光劇烈波動了一下！淩清雪更是臉色煞白，嬌軀微顫！林霄和清虛子直接傻在了原地，張大了嘴巴，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煉……煉化世界？！”林霄聲音都變調了，“這他媽……是哪個玄幻小說裡終極反派才敢想的劇本啊？！我們這不是低武……呃，中武修仙頻道嗎？怎麼突然跳到滅世級副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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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無量那個……要老命還要連窩端的天尊！”清虛子直接一屁股癱坐在地，麵無人色，“煉化世界……這得……這得是多少靈石……不對！是整個世界的本源啊！這……這生意做得也太大了！貧道……貧道連想都不敢想！”
“嘎！終極威脅評估更新！目標【觀測者】最終目的確認：執行【世界級資源回收協議】！操作方式：未知超級武器數據風暴）！目標：吞噬整個位麵的物質、能量、規則及信息！生還概率重新計算中……錯誤！數據溢出！生存幾率：理論上無限趨近於絕對零度！差評！這已經不是遊戲平衡性問題了，這是服務器管理員要格式化整個硬盤！”鴉辯炸毛尖叫，係統邏輯瀕臨崩潰邊緣！
百裡玄看著眾人的反應，苦澀地繼續說道：
“根據那道指令殘留的信息，‘數據風暴’一旦全麵啟動，將會以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席卷整個世界。它首先會精準定位並粉碎所有‘異常點’——也就是像我們這樣，擁有獨立係統、上古傳承、或者任何可能威脅到它‘絕對控製’的存在！”
“但更重要的是，在粉碎我們的同時，風暴會強行抽取、剝離我們身上所蘊含的‘反抗意誌’、‘規則領悟’、‘本源力量’……一切有價值的‘數據’和‘能量’！就像……就像煉藥師從靈草中提煉精華一樣！”
“而我們這方世界的天地法則、靈氣本源、乃至萬物生靈的生命力……都將成為它煉化吸收的‘燃料’和‘材料’！最終……整個世界，將會被徹底‘格式化’，變成一片死寂的、沒有任何生機的‘數據廢墟’，或者……被它完全吞噬，成為它自身的一部分！”
“監察司……還有那些影蝕、淨天衙、寂滅堂……它們存在的意義，不僅僅是為了追殺我們這些‘病毒’，更是為了在風暴降臨前，提前‘標記’和‘削弱’世界內部的抵抗力量，清理‘雜質’，確保‘煉化’過程……更加‘高效’和‘純淨’！”
死寂。
絕對的死寂。
百裡玄的話，像是一把冰冷的鑿子，狠狠鑿開了覆蓋在殘酷真相上的最後一塊遮羞布。他們之前所經曆的一切追殺、任務、危機……都不過是這場滅世災難開啟前，微不足道的序曲！
觀測者，從來就不是在玩什麼“係統遊戲”，它是在……進食！而他們，連同整個世界，都是……餐桌上的食物！
絕望，如同最深沉的寒冰，瞬間凍結了每個人的血液和思維。
“原來……這就是‘竊賊’的最終目的……”玄玦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幽藍的眼眸中，那片星海仿佛都黯淡了下去。“竊取天道權柄……不過是為了……更好地……吞噬整個世界……好……好得很……”
淩清雪緊緊握住手中的鏡墜，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她想起冰棺中沉睡的素心仙子，想起那場導致巡天鏡碎的上古劫難……或許，那根本不是一場簡單的入侵戰爭，而是…一次未完成的…“收割”？
林霄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他原本以為，自己穿越過來，頂多就是打怪升級、裝逼打臉、順便泡個仙子的套路人生。誰能想到……劇本直接從“廢柴逆襲”跳到了“拯救世界”，而且還是成功率約等於零的那種！這掛開得…也太沉重了！
“所以……”百裡玄看著失魂落魄的眾人，慘然一笑，“現在……你們明白了吧？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要麼，在風暴中被碾碎、被吸收，成為它的一部分。要麼……”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未儘之語中的決絕，每個人都聽懂了。
要麼……拚儘一切，在這注定毀滅的絕境中，殺出一條…血路！
儘管…希望渺茫得…如同風中殘燭。
第二卷的征程，就在這揭露了滅世真相、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絕望氛圍中……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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