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驅散了夜的陰霾,卻無法洗刷“星光”大樓底層彌漫的血腥和狼藉。碎裂的玻璃、翻倒的台球桌、散落的籌碼、凝固的血跡…無聲地訴說著昨夜趙家突襲的瘋狂和阿彪血腥鎮壓的恐怖。
林默站在三樓的窗邊,看著樓下街道上逐漸多起來的行人和車輛。城市的脈搏在恢複跳動,仿佛昨夜的血雨腥風隻是一場噩夢。但他知道,噩夢才剛剛開始。趙天豪被打斷腿扔回去,如同狠狠抽在趙閻王臉上的一記耳光!以趙閻王睚眥必報的性子,狂風暴雨般的報複很快就會降臨。
“大哥。”阿彪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黑色立領製服林默讓人連夜準備的),魁梧的身軀將製服撐得鼓鼓囊囊,更添幾分壓迫感。他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這是初步清點的損失清單,還有…疤臉劉和他那幾個心腹,今早都沒露麵,手下的人也龜縮在他們的幾個場子裡,沒什麼動靜。”
林默接過文件夾,掃了一眼。損失的數字不小,但還在承受範圍內。疤臉劉的龜縮,在他的意料之中。昨晚的立威效果顯著,這老狐狸在摸清自己底細和趙家反應之前,絕不敢輕舉妄動。他需要的就是這個時間差。
“知道了。”林默合上文件夾,“讓下麵的人抓緊時間收拾,場子不能一直關著。另外,放出風去,就說趙天豪不懂規矩,我們‘暗影會’替他老子管教管交。醫藥費,我們‘暗影會’包了。”
阿彪愣了一下,但還是點頭:“是!”
包醫藥費?這看似示弱的舉動,實則是在趙家的傷口上撒鹽!是另一種更狠的羞辱!也向外界傳遞了一個信息:人,是我打的;事,我扛了;不服?儘管來!
“老鬼呢?”林默問道。
“在後麵的小休息室,抱著他那茶缸子,看了一早上倉庫的舊賬本。”阿彪回答道,語氣帶著一絲不解。他不明白默哥為什麼如此看重那個看起來一陣風都能吹倒的老頭。
林默點點頭。老鬼在看賬本?這老狐狸,恐怕是在從最基礎的賬目入手,了解“暗影會”的財務狀況和灰色產業的運作模式,為後續布局打基礎。很好,這正是他需要的。
“給他配個機靈點的小弟,跑跑腿。”林默吩咐道。
“是。”阿彪應下。
就在這時,猴子快步走了進來,臉色有些古怪。
“默哥,樓下…有人找你。”
“誰?”林默轉過身。
“是…蘇媚的妹妹,蘇晚。”猴子說道,表情帶著一絲厭惡和警惕。“她說…她姐姐失蹤了,想問問默哥知不知道情況。”
蘇晚?
林默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蘇晚,蘇媚同父異母的妹妹。前世記憶裡,這個女孩的存在感很低,性格似乎有些怯懦內向,和蘇媚的虛榮張揚截然不同。蘇媚對這個妹妹,也談不上多好,更多是當成一個可以隨意使喚的跟班。她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找上門來?而且點名找他?
是巧合?還是…試探?
林默的腦海中瞬間閃過幾個念頭。蘇媚的死,他讓猴子處理得很“乾淨”,布置成了入室搶劫的現場,蘇媚的手機也被作為“紀念品”帶了回來。警方那邊暫時還沒有消息傳來。蘇晚此刻出現,是單純地尋找失蹤的姐姐?還是背後…有人指使?比如,昨晚僥幸逃脫的趙家人?或者…疤臉劉?
“人在哪?”林默問道。
“在樓下大堂,前台那邊。”猴子回答,“哭哭啼啼的,看著挺可憐。但…誰知道是不是裝的?”
林默沉吟片刻。避而不見,反而顯得心虛。正好,他也想看看,這潭水底下,到底還有多少魚在遊動。
“讓她上來。帶到會客室。”林默做出了決定。
“是!”猴子領命而去。
會客室在議事廳隔壁,布置得相對簡單。林默沒有坐在主位,而是隨意地坐在靠窗的沙發上。阿彪如同鐵塔般,抱著手臂站在他身後的陰影裡,沉默卻散發著強大的威懾力。
很快,門被推開。猴子帶著一個女孩走了進來。
女孩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年紀,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淺藍色連衣裙,身形單薄,臉色蒼白,眼睛紅腫,顯然哭了很久。她微微低著頭,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一副怯生生、楚楚可憐的模樣。正是蘇媚的妹妹,蘇晚。
當她的目光觸及坐在沙發上的林默時,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像是受驚的小鹿。尤其是看到林默身後如同門神般、麵無表情的阿彪時,更是嚇得臉色又白了幾分,腳步都有些不穩。
“默…默哥…”蘇晚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細若蚊呐,帶著哭腔。“我…我姐姐…她昨晚沒回家…電話也打不通…我…我找不到她了…”說著,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顯得無助又可憐。
林默平靜地看著她,沒有立刻說話。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