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工廠外圍,警燈閃爍,將混亂的夜色切割成紅藍交織的碎片。刺耳的警笛聲、警員的呼喝聲、賭徒們驚恐的奔逃聲混雜在一起,如同沸騰的油鍋。
林默、狂刀在沈清月兩名精悍手下的帶領下,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沿著一條布滿鏽蝕管道和蛛網的狹窄應急通道快速穿行。通道內彌漫著濃重的機油和灰塵味,腳下的鐵質格柵發出輕微的呻吟。狂刀步伐依舊穩健,但呼吸比平時粗重幾分,硬抗“暴熊”那一記膝撞的代價開始顯現,每一次發力,腰腹間都傳來撕裂般的悶痛,嘴角殘留的血跡在昏暗光線下更顯猙獰。
“前麵左轉,有個卸貨口,外麵有車接應。”沈清月的一名手下,一個眼神銳利如鷹、代號“夜梟”的漢子低聲說道,語速極快。
林默點頭,目光掃過狂刀微微蹙起的眉頭:“撐得住?”
“小意思,老大。”狂刀咧了咧嘴,露出一個帶著血腥味的笑容,眼神卻依舊凶悍,“那狗熊的骨頭,沒我的硬!”
沈清月走在林默身側,酒紅色的絲絨長裙在昏暗狹窄的通道裡依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她步履從容,絲毫不見慌亂,隻是那雙鳳眸深處,閃爍著冰冷的算計。警方的突襲,打斷了合作後的短暫交流,也帶來了新的變數。
“看來我們的合作,剛開場就遇到了‘驚喜’。”沈清月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嘲弄,在通道的嗡鳴中顯得格外清晰,“蘇警官的手,伸得可真快。或者……是有人迫不及待想攪渾水?”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身後混亂的源頭,意指趙天豪。
林默眼神微凝。蘇晚晴的突然出現,確實蹊蹺。是順著軍火倉庫的線索追查到了這裡?還是……趙天豪輸急了眼,乾脆魚死網破,連自己的賭場都舉報了?無論是哪種,都意味著針對他的網,正在收緊。
“水渾了,才好摸魚。”林默的聲音平靜無波,帶著一種冰冷的篤定,“沈小姐的人脈,想必能弄清楚今晚這出戲,是誰點的火。”
沈清月紅唇微勾:“放心,這點小事,很快會有答案。”她的話透露出四海幫深厚的情報底蘊。
說話間,前方出現一道鏽跡斑斑的鐵門。“夜梟”上前,熟練地撥弄幾下鎖具,沉重的鐵門悄無聲息地滑開一道縫隙。外麵是工廠後方一條堆滿廢棄集裝箱的僻靜小路,一輛不起眼的黑色商務車正安靜地停在那裡,發動機低沉的轟鳴幾乎被淹沒在遠處的警笛聲中。
幾人迅速閃身上車。車門關閉,隔絕了外麵的喧囂。車內空間寬敞,彌漫著皮革和淡淡的消毒水氣味。
“送林老大和狂刀兄弟去安全的地方。”沈清月對司機吩咐道,隨即看向林默,“林老大,今晚合作愉快。趙家那邊,我會儘快拿出一個‘見麵禮’。至於今晚是誰點的火,天亮之前,給你答複。”她遞過一張沒有任何標識、隻有一個手寫電話號碼的卡片,“這是我的私人線路。保持聯係。”
林默接過卡片,入手冰涼:“沈小姐的效率,讓人期待。”他沒有多言,隻是點了點頭。
沈清月優雅一笑,帶著“夜梟”和另一名手下下了車,迅速消失在集裝箱堆的陰影裡。黑色商務車無聲啟動,彙入城市的車流。
車內,隻剩下林默、狂刀和沉默的司機。狂刀靠在椅背上,閉著眼,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然在強忍傷痛。林默拿出手機,快速撥通老鬼的加密線路。
“老大?”老鬼的聲音立刻傳來,背景音安靜。
“我們出來了。狂刀受了點傷,需要處理。位置安全。你那邊怎麼樣?警方有動作嗎?”林默語速很快。
“蘇晚晴帶隊突襲了城南廢棄工廠的地下賭場,抓了不少人,但核心人物都跑了,包括趙天豪。賭場被查封,流水和證據抄了不少。她剛帶人離開賭場,目前動向不明。另外,”老鬼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十分鐘前,蘇媚……用加密線路聯係了我,說有極其重要的事情,必須立刻見你。她說……她知道一個關於趙天豪的、足以讓他萬劫不複的秘密,隻想告訴你一個人。地點在……老地方,‘時光’咖啡館。”
蘇媚?這個名字像一根冰冷的刺,瞬間紮進林默的腦海!那個前世與“兄弟”聯手將他推入深淵的女人!那個被他親手揭露、狼狽驅逐的背叛者!她竟然還敢出現?還說什麼“足以讓趙天豪萬劫不複的秘密”?
一股冰冷的殺意瞬間在林默眼底凝聚!前世臨死前她那張虛偽哭泣的臉、那些惡毒的詛咒,清晰得如同昨日!
“她在找死!”林默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老大,這明顯是陷阱!”老鬼立刻說道,“蘇媚被我們掃地出門,趙家也不可能再信任她。她現在就是條喪家之犬!突然跳出來說有趙天豪的秘密?還點名要單獨見你?這絕對有問題!很可能是趙天豪輸紅了眼,想用她做餌,引你上鉤!”
老鬼的分析冷靜而精準。林默當然知道這是陷阱。蘇媚的出現,時機太巧了!就在趙天豪在地下拳台顏麵儘失、賭場被抄、急需報複的當口!這簡直是教科書般的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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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足以讓趙天豪萬劫不複的秘密”?林默的理智告訴他這九成九是謊言,但心底深處,那屬於前世被背叛的滔天恨意和不甘,卻像毒蛇一樣噬咬著他。他想看看,這個女人,還能玩出什麼花樣!想親耳聽聽,她還能編造出怎樣無恥的謊言!更想……親手將這個毒瘤徹底碾碎!
“告訴她,”林默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個小時後,‘時光’咖啡館,讓她等著。如果她敢耍花樣……”他沒有說下去,但冰冷的殺意已經透過電波傳遞過去。
“老大!太危險了!”老鬼急道,“趙天豪剛吃了大虧,肯定布下了天羅地網!蘇媚就是餌!您不能……”
“我知道。”林默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按我說的做。另外,讓‘暗影之眼’全力啟動,給我盯死‘時光’咖啡館周圍五百米!一隻蒼蠅飛進去都要給我查清楚!特彆是趙天豪和他那條叫‘泰山’的狗!還有,準備人手,等我信號。”
“……是,老大!”老鬼聽出了林默話語中不容置疑的決心和冰冷的殺意,不再勸阻。
掛斷電話,車內陷入一片壓抑的寂靜。隻有狂刀粗重的呼吸聲。
“老大……我跟你去。”狂刀睜開眼,眼神雖然帶著痛楚,卻異常堅定,“那賤人……還有趙天豪……老子要親手撕了他們!”
“你現在的任務是養傷。”林默看了他一眼,語氣不容反駁,“今晚你做得夠多了。接下來的事,我自己處理。”他看向窗外飛速掠過的城市燈火,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寒冰,“有些債,得親手收。”
一個小時後。“時光”咖啡館。這家位於老城區僻靜角落的咖啡館,曾經是林默和蘇媚“熱戀”時常來的地方,充滿了虛偽的甜蜜回憶。此刻已近午夜,咖啡館早已打烊,隻有門前一盞昏黃的路燈,在寂靜的街道上投下孤寂的光暈。
一輛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停在街角陰影裡。林默獨自下車,他換了一身深色的休閒裝,外麵罩著一件不起眼的夾克,身形融入夜色。他沒有立刻走向咖啡館,而是如同幽靈般在附近幾條小巷快速穿梭了一遍,強大的感知力和“暗影之眼”提前布控的信息反饋,讓他迅速確認了周圍的環境——沒有大隊人馬埋伏的痕跡,至少明麵上沒有。但幾處製高點和暗巷角落,有極其隱蔽的、屬於“暗影之眼”的暗哨。
確認沒有大規模伏擊後,林默才緩步走向咖啡館緊閉的玻璃門。門上掛著的“cosed”木牌在夜風中輕輕晃動。他抬手,按照約定的節奏,在玻璃門上輕輕敲了三下,停頓,又敲了兩下。
門內傳來細微的腳步聲。片刻後,門鎖被打開。一張蒼白憔悴、卻依舊難掩嫵媚風情的臉出現在門後,正是蘇媚。她穿著一件單薄的米白色風衣,頭發有些淩亂,眼睛紅腫,像是哭了很久,看向林默的眼神充滿了複雜的情愫——有恐懼、有哀怨、有悔恨,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期盼?
“默哥……”蘇媚的聲音帶著哽咽,顫抖著,側身讓開,“你……你終於來了。”
林默麵無表情,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掃過蘇媚的臉和她身後的空間。咖啡館內一片漆黑,隻有吧台位置點著一盞小小的香薰蠟燭,昏黃搖曳的燭光勉強照亮一小片區域,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咖啡香和一絲甜膩的香薰氣味。沒有其他人。
他邁步走了進去。蘇媚立刻關上門,反鎖,動作帶著一絲緊張。她局促不安地絞著手指,低著頭,不敢看林默的眼睛。
“說吧。”林默走到吧台前,隨意地靠在高腳椅上,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趙天豪讓你來,想玩什麼把戲?或者說,他給你開了什麼價碼,讓你覺得可以再騙我一次?”他的話語如同冰冷的刀鋒,直刺核心。
蘇媚身體猛地一顫,抬起頭,淚水瞬間湧出,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默哥!不是的!不是趙天豪讓我來的!我是逃出來的!我……我是來贖罪的!”她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和急切,“我知道我以前錯了!錯得離譜!我被豬油蒙了心,被趙天豪的花言巧語和金錢誘惑,背叛了你!我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