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幫大小姐沈清月的白色跑車尾燈尚未完全消失在街角,指揮部內的空氣卻已徹底改變。之前的血腥肅殺被一種更加複雜、更加微妙的緊繃感所取代。
“默哥!這娘們擺明了沒安好心!”阿彪第一個吼了出來,肩膀上的繃帶又滲出血跡,“跟她合作?那不是與虎謀皮嗎?誰知道是不是謝坤那老狐狸使的美人計!”
老鬼推了推眼鏡,眉頭緊鎖,憂心忡忡:“林先生,阿彪說得不無道理。沈清月畢竟是沈山河的女兒,血脈相連。她現在或許因為內鬥和謝坤有矛盾,利用我們,但誰能保證她將來不會反咬一口?我們的核心計劃泄露給四海幫,後果不堪設想。”
就連一向沉默執行命令的狂刀,也投來疑慮的目光。與明確的敵人廝殺,他們無所畏懼,但這種遊走在灰色地帶、敵友難分的合作,卻讓人本能地警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默身上,等待他的決斷。
林默緩緩坐回主位,手指依舊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規律的輕響。他理解手下的擔憂,這些擔憂完全合理。與沈清月合作,風險極高。
但他看到的,不僅僅是風險。
“你們覺得,沒有她,我們就能守住城西的秘密嗎?”林默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四海幫已經注意到了城西。謝坤雖然暫時被內部牽製,但他不是傻子,遲早會反應過來。官方的大規劃,不可能完全密不透風,遲早會有更多嗅到腥味的鯊魚圍過來。”
“我們缺時間,缺專業的人,缺正規的資金渠道。光靠打打殺殺和‘彼岸花’的隱秘輸血,我們吃不下整個城西,更不可能在未來的開發中占據主導地位。”
他目光掃過眾人:“沈清月的出現,是一個變數,但也可能是一個機會。她帶來的,正是我們最急需的東西——合法的外衣、專業的團隊、以及可能通往正規銀行的融資渠道。”
“我們要做的,不是拒絕,而是…掌控。”林默的眼神變得銳利,“利用她的資源和渠道,加速我們的布局,但同時,必須將核心機密牢牢抓在自己手裡。把她當成一把好用的刀,而不是推心置腹的夥伴。”
“老鬼。”他看向財務官。
“林先生?”
“合作可以談,但條款必須極其苛刻。資金投入,她可以占股,但投票權和決策權,必須限製。她派來的人,可以進入項目組,但核心數據和規劃,必須格離。所有的合同,讓‘彼岸花’介紹的律師過目,確保法律上沒有任何漏洞能讓她反製我們。”
“清月。”他看向情報官。
“在。”
“你的人,雙線操作。一明一暗。明麵上,配合沈清月的人進行所謂的‘市場調研’和‘項目評估’。暗地裡,全麵監控她以及她帶來的每一個人,監聽他們的所有通訊,調查他們的所有背景。我要知道她每一天見了誰,說了什麼話,甚至每一個眼神變化。”
“阿彪,狂刀。”
“在!”
“你們的任務不變,繼續鞏固地盤,訓練人手。但要多加一項——盯死四海幫尤其是謝坤的一切動向。一旦發現沈清月有任何異動,或者四海幫有大規模針對我們的跡象…”
林默沒有說下去,但眼中的寒意已經說明了一切。
命令一條條下達,將合作的框架限定在絕對可控和極度警惕的範圍之內。這不是合作,更像是一場戴著友好麵具的監視與利用。
接下來的幾天,暗影會與沈清月代表的“個人團隊”開始了接觸。
沈清月確實展現出了她的價值和效率。她帶來的規劃設計團隊是國內一流的事務所,對政策法規和大型項目流程極其熟悉。她引薦的銀行經理,也確實打開了之前對暗影會緊閉的融資大門——雖然抵押物要求依然苛刻,但至少有了正規貸款的渠道。
談判桌上,沈清月帶來的職業經理人錙銖必較,為每一個點的股份、每一項條款爭得麵紅耳赤。而沈清月本人,則大多數時候坐在一旁,悠閒地喝著咖啡,偶爾在關鍵處插上一兩句,眼光毒辣,直指要害。她似乎很享受這種商業博弈,並且樂得看到林默手下主要是老鬼)那副肉痛又不得不妥協的模樣。
私下裡,她偶爾會“恰好”遇到林默,聊些看似無關緊要的話題。
“林老大,你手下那個叫阿彪的,挺有意思的,傷那麼重還瞪著我,像頭護主的藏獒。”她笑得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