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血水和硝煙的鐵鏽味混雜在一起,凝結在江南冬夜濕冷的空氣中,沉甸甸地壓在胸口,令人作嘔。
陳軒背靠著一堵被炮火啃噬得隻剩半截的土牆,劇烈地喘息著。
他熟練地卸下打空的彈鼓,從係統空間中取出新的裝上,同時將一顆兵糧丸塞入口中,溫熱的能量流迅速緩解著查克拉與體力的巨大消耗。
儘管身心俱疲,但陳軒眼中的銳利未曾稍減,連續獵殺帶來的沸騰怒火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冰冷、更為沉重的決心。
個人武勇的宣泄,在吞噬一切的戰爭巨獸麵前,顯得如此渺小。
抬起頭,陳軒望向秣陵關主陣地的方向。
那裡的夜空被不時騰起的照明彈和爆炸的火球映得忽明忽暗,重炮的轟鳴與密集的槍聲如同持續不斷的雷鳴,預示著戰鬥已進入白熱化,每一分每一秒都意味著慘烈的犧牲。
必須更快!
找到這隻野獸的頭顱,斬斷它!
越靠近主戰線,日軍的防禦圈越發嚴密。
一隊隊日軍偵察兵像獵犬般在黑暗中逡巡,滿載兵員和物資的卡車在泥濘的道路上顛簸前行,更遠處,炮兵觀察所的天線隱約可見。
第六師團這台戰爭機器,正全力運轉,將死亡的炮火傾瀉向中國守軍的陣地。
陳軒在一處廢棄的國軍機槍陣地上停下腳步。
一具年輕士兵的遺體歪倒在冰冷的民二四式重機槍旁,保持著生命最後一刻射擊的姿勢。
陳軒沉默地走上前,輕輕合上烈士未能瞑目的雙眼,用工兵鏟在彈坑旁掘出一個淺坑,將他小心掩埋。
他抓起一把混合著血泥的焦土,撒在墳上。
做完這一切,他銳利的目光掃過黑暗的曠野,最終鎖定在遠方一片不斷閃爍紅光和發出沉悶怒吼的區域——日軍的炮兵陣地。
陳軒身形一晃,再次化身矯健的黑貓,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卻又迅捷無比地向著那片死亡之地潛行而去。
十分鐘後,他抵達了目的地。
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一字排開的日軍九二式步兵炮和四一式山炮不斷噴吐著火舌,震耳欲聾的炮聲幾乎要撕裂耳膜。
每一門炮周圍都有五六名炮手緊張地忙碌著,裝填、發射、退殼……更外圍,是荷槍實彈、警惕巡邏的警戒部隊,探照燈的光柱不時掃過空曠地帶,方圓數百米內幾乎無隙可乘。
這就是真正的戰場,鋼鐵與火焰的煉獄。
個人的超凡力量,在如此嚴密組織的集體暴力麵前,也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難道就沒辦法了嗎?
陳軒焦灼地看向秣陵關方向,那裡的每一聲爆炸都可能意味著守軍陣地的失守和生命的消逝。
就在他幾乎要鋌而走險,強行攻擊炮兵陣地時,一名騎著三輪摩托的日軍傳令兵,沿著交通壕疾馳而來,停在了炮兵指揮官身旁。
“師團長命令!攻擊停止,各部原地休整,補充彈藥,拂曉再攻!”
原本就對日語有一定基礎的陳軒,經過這幾天的強化學習,如今已經可以大致聽懂一部分日語的意思,當然口語還是不行。
命令被大聲傳達下去。
瘋狂的炮擊漸漸停歇,隻剩下零星的冷槍聲回蕩在夜空。
傳令兵!
陳軒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悄然跟上那輛掉頭返回的摩托車。
這是找到獸穴的最佳向導。
他尾隨著傳令兵,來到了秣陵關東南方向一個名為“李村”的小村莊。
村子顯然已被徹底清空,所有民房都被日軍占據,電線縱橫交錯,天線林立。
村口設置了沙包工事和機槍哨卡,巡邏隊往來頻繁,戒備等級遠超其他地方。
陳軒潛伏在村外一片濕漉漉的竹林中,雨水順著竹葉尖端滴落。
他屏息凝神,查克拉感知悄然蔓延開去。
“一個滿編大隊的警衛力量……核心指揮部……在那座最大的磚石院落裡……”
陳軒低聲自語,目光穿透黑暗,死死鎖定了村中那棟還亮著燈火的宅院,複仇的火焰在瞳孔中無聲燃燒。
他像一個耐心的獵人,等待著最佳的出擊時機。
夜色越來越深,雨終於停了,但空氣中的寒意更重。
子夜時分,李村。
陳軒動了。
黑貓的身影如同鬼魅,借著殘垣斷壁和陰影的掩護,輕鬆繞過了外圍的固定哨和巡邏隊。
他首先潛行至村口的打穀場,那裡堆積如山的木製彈藥箱和深綠色的汽油桶,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影分身之術!”
查克拉微動,兩個與他本體無異的實體分身悄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