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14日,中午。
冬日的陽光有氣無力地灑在黃浦江上,江風帶著濕冷的寒意,吹拂著這座傷痕累累的都市。
上海,這座遠東的明珠,自淪陷後便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除了依舊歌舞升平、由各國勢力盤踞的租界,華界和日占區大多籠罩在蕭條與恐慌之中。
街道上行人匆匆,麵色惶然,隨處可見拖家帶口、尋找棲身之處的難民。
在這股混亂的人潮中,陳軒和他麾下的二十人精銳小隊,如同水滴彙入江河,悄無聲息地分批進入了上海。
得益於淪陷初期秩序的混亂和難民數量的激增,城門口的盤查形同虛設。
周衛民、李希等人穿著普通的百姓衣物,臉上刻意抹了些灰土,蓬頭垢麵,混在入城的人流裡,幾乎沒遇到任何像樣的檢查,便順利潛入。
在法租界邊緣一條相對安靜的弄堂口,陳軒與最後一批抵達的隊員彙合。
“長官,所有人都已安全入城,無人掉隊,也未被盯上。”
周衛民壓低聲音彙報,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摘掉眼鏡後,他原本的書卷氣淡了許多,目光變得更加銳利。
李希活動了一下筋骨,咧嘴笑道。
“這上海灘,看著比南京還亂乎。小鬼子這地盤占得也不咋安穩嘛。”
“表麵的混亂之下,暗流隻會更洶湧。”
陳軒沉聲道。
“特高科、巡捕房、青幫,還有各國間諜……這裡的水深得很。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們不再是軍人,而是到上海來投奔親戚的難民,關於你們的身份都記好了嗎?”
眾人神色一凜,低聲應道。
“都記住了!”
“好,接下來你們分彆前往各自的親戚那裡,他們的照片你們都看過了,到時候記得稱呼,彆搞砸了。”
雖然在來之前已經再三叮囑過,但這裡可是日本在華的特工大本營,而且漢奸橫行,誰都不知道路邊的哪個人就是日本的探子。
所以,必須小心再小心。
要想在上海這個敵占區潛伏下來,首要解決的是合法且合理的身份。
這對常人來說難如登天,但對擁有變身術和寫輪眼的陳軒而言,卻是輕而易舉,早就有所準備。
幾天前,他便在上海各區,精心挑選了幾個目標。
這些人或是地痞無賴,或是孤僻寡居、少有親朋且惡跡斑斑的社會邊緣人,即便消失也不會引起太大波瀾。
陳軒暗中處理掉他們,然後利用變身術,完美地頂替了他們的身份。
比如“王老栓”———一個在閘北一帶臭名昭著的光棍,好賭、偶爾偷雞摸狗,調戲鄰家寡婦,大奸大惡的事倒是也沒怎麼乾。
但前幾天,陳軒完成每日任務的時候,看到他居然對一對逃難到上海的母女下手,被陳軒直接正義製裁了。
調查了一下對方的身份,陳軒便決定借用一下,正好用來安置周衛民他們。
所以,隔日陳軒就頂著“王老栓”的臉,提著點心、水果和幾匹廉價的布料,走訪了他家附近的左鄰右舍。
“張嬸,李叔,前幾年我混賬,不懂事,多有得罪,您二位多包涵。”
“王老栓”陪著笑臉,將禮物遞上。
“這不,老家那邊仗打得太凶,我幾個遠房侄子要來投奔我,以後就在上海討生活了。孩子都是本分人,初來乍到,還得靠各位老街坊多照應,給口飯吃,幫忙說道說道……”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還提著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