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9日上午10點,朝香宮鳩彥王突然從南京前線發來的急電,措辭之嚴厲,語句之尖銳,幾乎是指著鼻子罵。
“混蛋!蠢貨!你們送來的是什麼東西?!”
電文裡,朝香宮鳩彥王的憤怒幾乎要撕裂紙麵,透過電波似乎都能看到他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
“連續三天!運抵丹陽的軍需物資,開箱驗看,裡麵全他媽是石頭!是無用的磚塊!”
極度的憤怒讓這位皇室成員徹底拋棄了矜持,粗俗的詞彙脫口而出,可見其心態已近乎崩潰。
“前線將士在嚴寒中浴血奮戰,彈藥告罄,藥品奇缺!就因為你們後勤的愚蠢和無能,數個至關重要的陣地在中國軍隊凶猛的反撲下丟失!帝國勇士不是戰死就是凍傷!傷亡觸目驚心!”
“土肥原賢二!鬆井石根!你們必須為前線的失敗負全部責任!立刻給我一個解釋!否則,我直接向大本營控訴你們瀆職、通敵!八嘎呀路!!”
最後的“通敵”二字,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土肥圓和鬆井石根臉上。
哐當!
虹口特高科總部辦公室內,土肥原賢二將桌上的精致瓷杯掃落在地,名貴的瓷器瞬間粉身碎骨,碎片和茶水四濺開來,沾濕了昂貴的地毯。
他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太陽穴旁的青筋突突直跳。
這份怒火,並非僅僅因為朝香宮鳩彥王那近乎羞辱的斥責,更是因為這噩耗背後所揭示的一個事實——
那個“幽靈”,不僅沒有在他的全力追查下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將黑手伸向了帝國維係華東戰局的生命線——京瀘鐵路。
而且,還是在他和鬆井石根聯手,在上海掀起腥風血雨、全力搜查的當口,悄無聲息地完成了對整整三天,總共六輛軍需列車的的調包。
若非前線戰事激烈,作戰物資消耗大,否則還不知道等到哪一天才能發現。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挑釁,這是赤裸裸的蔑視,是當著全上海勢力的麵,狠狠的在他和鬆井石根的臉上抽了一記耳光。
兩記耳光,誰能泰然處之?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武田浩一拿著電文的手微微顫抖,失神地喃喃自語,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辦公室內,另一位外表斯文,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穿著筆挺的西裝,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子伸出手。
“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接過武田浩一遞過來的電文,他迅速瀏覽了一番,也深深的皺起眉頭。
“從上海北站裝車、鉛封,到沿途各站警戒,直至丹陽交接,全程都有帝國軍隊守衛,押運的也是忠誠可靠的士兵……怎麼可能變成石頭?”
此人名叫佐藤健太郎,前天才到上海,如今擔任上海特高科情報分析組組長。
他畢業於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社會學專業,擅長從繁雜無序的情報碎片中梳理出關鍵線索,通過數據分析和心理側寫推斷抗日組織的行動規律與人員架構。
外表雖然文雅,實則心狠手辣,為獲取情報不擇手段。
在東北,曾策劃破獲了多起抗日地下組織的秘密聯絡點,無數抗日誌士因他的情報分析而被捕入獄。
這次為了對付“幽靈”,被土肥圓調來上海。
“要不就是在運抵上海存入碼頭倉庫的時候,從倉庫裡運出來的就是石頭,要不就是在前線轉運的時候,被調換了!”
土肥原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那是一種被徹底激怒的光芒。
他感覺自己仿佛在和一個無形的巨獸搏鬥,每一次出拳都打在空處,而對方卻隨時能給他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