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已經跟陳軒無關了,土肥圓自然會解決。
反正,憲兵隊和派遣軍無論如何都要承擔一部分責任,至少佐藤健太郎至少不用切腹贖罪。
所以,現在佐藤健太郎的重心並不是追查軍統,而是將中澤勝男和小林光一的“失職”罪定死。
陳軒的功勞已經到手,接下來便是調查青幫和偽政府警察局。
以及,如何救出章雲和王大江。
王大江那邊不急,反正日本人現在也不敢審訊,倒不如讓他再休養幾天,等到身體恢複一些後再救人。
倒是章雲,連續的拷打,已經傷及根本,若是不及時解救,即便之後出去人也廢了。
夜色深沉,特高科地下審訊室的陰冷似乎能滲入骨髓。
章雲被鐐銬懸吊著,頭顱低垂,氣息微弱,但聽到腳步聲,還是頑強地抬起了頭。
看到來人,他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譏諷。
“小鬼子……又……又來耍什麼花樣……”
聲音沙啞,仿佛破舊的風箱。
小野寺信彥……陳軒沒有回答,隻是對旁邊的看守微微頷首。
兩名看守一言不發,上前利落地解開了章雲手腳的鐐銬。
沉重的鐵鏈落地發出哐當的聲響。
章雲虛弱得幾乎站立不住,被兩名看守一左一右攙扶著,按在了審訊室唯一一張還算完好的木椅上。
突如其來的“優待”讓章雲愣住了,他警惕地看著陳軒,肌肉因戒備而微微繃緊,牽動了滿身的傷口,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陳軒將溫好的酒倒入粗瓷碗,又推過去一碟切好的醬牛肉。
肉香和酒氣在血腥味彌漫的審訊室裡顯得格外突兀。
“請!”
陳軒的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章雲盯著酒肉,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但眼神依舊銳利。
“哼,硬的不行……來軟的了?想從老子嘴裡套話……做夢!”
“章雲!”
陳軒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祖籍吉林寬城子,家中原有父母,一姐一弟。民國二十年秋,關東軍尋釁,炮轟屯子,父母為護你與幼弟藏入地窖,皆死於炮火。姐姐被虐殺,幼弟病餓交加,歿於逃亡路上。你時年十五,孤身一人,跋涉數千裡,至南京投軍,誓殺日寇,報此血仇。”
一番話,如同驚雷炸響在章雲耳邊。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陳軒,身體劇烈顫抖。
“你……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軍情處雖然有他的檔案,但一些細節,唯有“狼蛛”才知曉。
陳軒迎著他驚疑不定的目光,緩緩道。
“有人,花了一萬美金,買你活命。”
“一……一萬美金?”
章雲愣住了,隨即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嘲諷笑容。
“老子這條爛命……值這麼多錢?哈哈……咳咳……”
他笑得咳嗽起來,牽動傷口,痛得額頭冷汗直冒。
“值不值,買家說了算。”
陳軒將酒碗又往前推了推。
“但我隻是個小角色,沒權力放你走。我能做的,隻是讓你暫時死不了。想活命,想出去繼續報仇,你需要自己走出去。”
章雲喘著粗氣,目光在酒肉和陳軒臉上來回掃視,似乎在判斷這番話的真假。
最終,求生的本能和對複仇的渴望壓倒了一切,他一把抓過酒碗,仰頭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帶來一種久違的暖意。
他又抓起牛肉,狼吞虎咽起來。
陳軒看著他吃喝,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你的同伴想救你,前提是你得先離開這地牢。我建議……假意投降。”
“投降?!”
章雲猛地停下咀嚼,眼神瞬間變得凶狠,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寧可死,也絕不向小鬼子低頭!”
他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假裝的也不行!老子對天發過誓,跟小鬼子不共戴天!”
“隻是演戲。”
陳軒並不意外他的反應。
“假裝帶特高科的人,去端掉軍統的一個據點。”
章雲眼神一厲,就要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