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吼叫
一、恐懼的源頭
淩晨兩點,哀牢山深處的風像無形的刀片,呼嘯著切割這片被原始森林覆蓋的土地。月光被濃密的樹冠撕成碎片,零星地灑在泥濘的地麵上。城城的帳篷孤零零地紮在一片相對平坦的空地上,四周是盤根錯節的古木和密密麻麻的灌木叢。
黑子突然驚醒,耳朵敏銳地抖動了幾下,全身的毛根都豎了起來。它是一條三歲的德國牧羊犬,肌肉結實,毛色烏黑發亮,隻有胸口和四爪帶著些許棕黃。此刻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琥珀色的光芒,警惕地注視著帳篷外的一切動靜。
它的鼻子捕捉到了一種令人不安的氣味——潮濕、腥甜,還帶著金屬的味道。這不是它熟悉的山野氣息,不是野豬的騷臭,不是鹿群的清新,也不是熊類的濃重體味。這是一種陌生的、令人本能恐懼的氣息,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更糟的是,一種低頻的震動從地下傳來,像是遠處有巨獸在磨牙,又像是地底深處有雷鳴正在醞釀。這震動通過黑子的肉墊傳到它的神經末梢,讓它的每一根毛發都感受到了危險的臨近。
黑子悄無聲息地挪到城城身邊,它移動時肌肉如流水般起伏,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它用頭輕輕拱了拱他,喉嚨裡發出幾不可聞的低嗚。城城立刻醒了,獵人的本能讓他即使在睡夢中也保持著部分警覺。他一隻手安撫地摸了摸黑子的脖子,另一隻手則悄悄握住了始終放在枕邊的獵槍。
“怎麼了,夥計?”城城壓低聲音問,他的眼睛在黑暗中迅速適應,試圖看清帳篷內的一切。
帳篷外,風突然停了,整個森林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連一貫聒噪的蟲鳴和夜梟的叫聲都消失了,仿佛所有生物都感知到了什麼,選擇了沉默和隱藏。
二、無聲的交流
黑子無法用語言回答,它隻是用身體傳遞著信息:尾巴僵硬地夾在兩腿間,耳朵朝向前方,全身肌肉緊繃,像一張拉滿的弓。它的目光死死盯著帳篷的入口,嘴唇微微抽動,露出鋒利的牙齒。
城城屏住呼吸,仔細聆聽。起初他什麼也聽不見,但隨著時間一秒秒過去,他開始感覺到那種地下傳來的微弱震動。這不是地震,而是一種有節奏的顫動,仿佛有什麼巨大的生物正在遠處移動,每一步都沉重得足以讓大地顫抖。
黑子把鼻子貼在地上,捕捉著每一絲震動。那震動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它的喉嚨裡發出警告性的低吼,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但卻充滿了威脅。
城城輕輕掀開睡袋,悄無聲息地移動到帳篷門邊。他小心翼翼地拉開一條縫隙,向外窺視。月光下的森林顯得陰森詭異,樹影婆娑,仿佛有無數幽靈在起舞。他什麼也沒看見,但那危險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是什麼,黑子?”城城輕聲問道,他的手撫摸著黑子的頭頂,“熊?野豬?還是......”
他的話沒說完,因為黑子突然緊張起來,身體繃得像石頭一樣硬。城城立刻明白,無論那是什麼,它已經非常近了。
城城回憶起三天前進入哀牢山時聽當地村民講述的傳說。老人們說這片山林深處住著“山鬼”,一種似熊非熊、似虎非虎的生物,體型巨大,吼聲如雷,以野獸和偶爾不幸的人類為食。當時城城隻當是嚇唬小孩的故事,現在卻不那麼確定了。
黑子的呼吸變得粗重,它的目光死死盯著東南方向的密林。城城順著它的目光望去,終於看到了——約百米外的灌木叢不正常地晃動,不是風吹的那種有規律的搖擺,而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推開的劇烈擺動。
三、第一次吼叫
突然,帳篷外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這聲音不像任何城城熟悉的動物——比熊吼更加深沉,比虎嘯更加粗糙,其中還夾雜著一種像是金屬摩擦的刺耳音調。
緊接著是“咚”的一聲悶響,帳篷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支撐杆發出痛苦的呻吟,帆布劇烈晃動,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撕裂。
黑子像一支離弦的箭般衝到帳篷門口,全身毛發倒豎,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那聲音充滿了野性和力量,在寂靜的山穀中回蕩,甚至暫時蓋過了外麵的可怕吼聲。
城城的心臟狂跳,但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他低聲喝止:“黑子,回來!”他生怕激怒外麵的生物,也擔心黑子會不顧一切衝出去。
但黑子隻是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決絕。在那琥珀色的瞳孔中,城城看到了無畏的保護欲。黑子的低吼變成了持續的咆哮,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熾熱的決心,它的前爪刨著地麵,做出準備攻擊的姿態。
帳篷外的生物似乎被黑子的反擊激怒了,發出更加響亮的吼聲。這次城城聽得更清楚了些——那聲音中確實有一種不自然的金屬質感,不像生物發出的聲音。
又是一次撞擊,這次力量更大,帳篷的一根支撐杆“哢嚓”一聲斷裂了,頂棚塌陷下來。城城迅速抓起背包和獵槍,滾到帳篷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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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從破損的帳篷頂照射進來,借著這光線,城城終於瞥見了外麵的生物——一個巨大的、毛茸茸的身影,至少有普通黑熊的兩倍大,在黑暗中隻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但那雙眼睛卻清晰可見,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四、恐懼與勇氣
黑子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它能感覺到,外麵的生物遠比它強大,那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壓迫感,是弱小生物麵對天敵時的本能恐懼。它的肌肉在顫抖,但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腎上腺素激增和內心深處的恐懼。
但保護主人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它想起了自己還是個小奶狗時就被城城從流浪狗救助站帶回家;想起了無數個日夜,城城為它準備食物,耐心訓練它;想起了在寒冷的夜晚,城城允許它鑽進被窩,用身體溫暖它;更想起了每次遇到危險時,城城總是擋在它前麵,保護它不受傷害。
黑子不是一條普通的狗,它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獵犬,有著極高的智商和極強的忠誠心。在它的世界裡,城城不僅是主人,更是家人,是它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存在。
“現在,輪到我了。”黑子在心中默念,儘管它不會人類的語言,但這個決心如同最明亮的火焰,在它心中熊熊燃燒。
它向前一步,用身體擋住了帳篷的入口,咆哮聲變得更加低沉有力。它知道,自己可能無法戰勝對手,但它要用生命來拖延時間,給主人爭取機會。這是它的使命,它的選擇。
城城看著黑子的背影,心中湧起複雜的情感。有驕傲,有擔憂,更有深深的不舍。他輕聲對黑子說:“好孩子,我知道你想保護我,但我們一起麵對,好嗎?”
黑子耳朵微微向後轉,表明它聽到了城城的話,但它沒有退縮,反而更加堅定地站在了帳篷入口處。它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正在逼近的巨大威脅上。
帳篷外的生物似乎正在繞圈,沉重的腳步聲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記。城城能聽到它粗重的呼吸聲,那聲音像是破舊的風箱,帶著一種不自然的嘶啞。
突然,一切聲音都停止了。那生物似乎站在原地不動了。這種寂靜比先前的吼叫和撞擊更加令人不安。黑子的咆哮也停了下來,它警惕地嗅著空氣,試圖確定敵人的位置。
五、生死對峙
帳篷外的生物似乎被黑子的氣勢震懾住了,暫時沒有發動攻擊。但它並沒有離開,低沉的喘息聲和爪子刨地的聲音清晰可聞,表明它正在積蓄力量,準備下一次進攻。
城城悄悄拉開帳篷的拉鏈,舉起了槍。他能看到一雙在黑暗中閃爍的紅眼睛,離他們不到五米遠。那眼睛不像任何他見過的動物——它們太大,太紅,太不自然,就像是兩顆燒紅的煤炭鑲嵌在一個毛茸茸的巨大頭顱上。
“黑子,退後!”城城再次命令道,他的手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準備在必要時開槍。
黑子猶豫了一下,仍然不肯離開。它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主人的第一道防線。它低吼著,露出全部牙齒,試圖嚇退那個不明生物。
就在這時,那生物突然發動了攻擊。它不像熊那樣人立起來撲擊,而是像貓科動物一樣俯低身體,然後像一陣風般撲了過來。它的速度驚人,完全不像一個體型如此龐大的生物應有的速度。
黑子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與那生物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力量對比懸殊——黑子雖然是一條大狗,體重接近百斤,但那個生物至少是它的三四倍重。黑子被撞得向後飛退,但它在空中調整姿勢,四爪著地後立刻再次撲上前去。
城城趁機扣動了扳機,槍聲在山穀中回蕩,驚起一片夜宿的飛鳥。子彈似乎擊中了目標,那生物發出一聲痛苦而憤怒的嚎叫,這聲音中那金屬質感更加明顯了,幾乎像是機器發出的噪音。
黑子沒有浪費這個機會。它猛地躍起,精準地咬住了那生物的前肢。牙齒穿透厚厚的毛發,感受到了下麵堅韌的皮膚和堅硬的肌肉。一股腥甜的血液湧入黑子的口中,那味道異常古怪,既有動物的血腥味,又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化學物質的味道。
那生物瘋狂地甩動前肢,試圖擺脫黑子的撕咬。力量之大,幾乎將黑子的牙齒甩脫。但黑子死死咬住不放,它的整個身體被甩得左右擺動,就像狂風中的一片樹葉。
城城再次瞄準,但不敢開槍,怕誤傷黑子。他大聲呼喊,試圖分散那生物的注意力:“嘿!過來!看我這裡!”
那生物似乎真的被城城的喊聲吸引了,它暫時停止甩動被黑子咬住的前肢,轉向城城的方向。就在這一瞬間,黑子鬆開口,迅速改變位置,再次撲向那生物的側麵,瞄準它的頸部咬去。
然而這次那生物有所準備。它猛地轉頭,用驚人的速度迎向撲來的黑子。兩者再次相撞,但這次黑子處於不利位置。它被撞倒在地,那生物立即用巨大的前掌按住它,力量之大讓黑子幾乎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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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城不再猶豫,他衝向那生物,用槍托狠狠砸向它的頭部。槍托與頭骨相撞發出沉悶的響聲,那生物吃痛,稍微鬆開了對黑子的壓製。這短暫的機會足夠黑子掙脫出來,它敏捷地從那生物掌下滾出,雖然身上已經多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那生物似乎被徹底激怒了。它完全無視城城的攻擊,再次撲向黑子。這次它的動作更加迅猛,黑子來不及完全躲閃,被它的爪子劃過了側腹,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黑子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但沒有退縮。它穩住身形,與那生物對峙著,雙方都在喘息,都在尋找對方的破綻。
月光下,城城終於看清了這個生物的全貌。它確實像熊,但比例奇怪——前肢過長,頭部過大,眼睛的位置也不自然。更奇怪的是,在它的背部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月光下反射著金屬光澤,像是植入體或是裝甲的一部分。
城城心中一驚,這生物不像自然進化的產物,更像是某種實驗品或是改造生物。他想起了進入哀牢山前聽說的一些傳聞——有關非法生物實驗和失蹤動物的故事。當時他沒放在心上,現在卻不由得將這些聯係起來。
那生物再次發動攻擊,這次它的目標明確轉向了城城。或許它意識到隻要解決拿槍的人類,那條狗就不足為慮。它以驚人的速度衝向城城,完全出乎城城的意料。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黑子從側麵全力撞向那生物。這一撞凝聚了黑子全部的力量和體重,竟然將那生物撞得偏離了方向,它與城城擦身而過,撞在了一棵樹上,震得樹葉簌簌落下。
黑子沒有停下,它立即追上去,繼續撕咬那生物的後腿。那生物憤怒地轉身,一掌拍向黑子。這次黑子沒能完全躲開,被掌風掃到,摔出去好幾米遠,撞在另一棵樹的樹乾上,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黑子!”城城驚呼,他的心揪緊了。他舉起槍,不再顧忌節省子彈,連續向那生物射擊。
子彈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那生物嚎叫著,不再追擊黑子,而是轉向城城。它的眼睛紅得更加詭異,仿佛燃燒著來自地獄的火焰。
城城穩步後退,保持射擊姿態。他知道自己必須引開這個生物,給黑子爭取恢複的時間。他向著與黑子相反的方向移動,同時繼續射擊。
那生物似乎對槍聲既恐懼又憤怒,它猶豫了一下,然後再次撲向城城。這次城城已經有所準備,他向側麵翻滾,避開了直接衝擊,同時瞄準那生物的腿部繼續射擊。
一顆子彈似乎擊中了要害,那生物發出一聲特彆尖銳的嚎叫,那條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它停了下來,憤怒地盯著城城,胸口劇烈起伏,呼出的氣息在寒冷的夜空中凝結成白霧。
城城趁機更換彈夾,他的動作迅速而熟練,但內心的焦慮卻越來越強烈。他擔心黑子的傷勢,不知道它傷得有多重,是否還能站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旁邊猛地竄出——是黑子!它雖然步履蹣跚,身上鮮血淋漓,但眼中燃燒著不屈的火焰。它再次撲向那生物,精準地咬住了它先前受傷的前肢,而且這次咬得更深,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