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井深不見底,隻有繩索摩擦井壁的沙沙聲和幾人沉重的呼吸在狹窄空間內回蕩。越往下,那股甜膩腐臭的氣味越發濃烈,幾乎令人作嘔,而那股仿佛來自地獄的幽藍光芒也愈發清晰,將井壁都映照出一種不祥的顏色。
黑子在下滑過程中顯得異常焦躁,喉嚨裡不斷發出壓抑的低吼,動物本能讓它對下方的存在感到極致的恐懼。
下降了大約二三十米,李建國腳觸到了堅實的地麵。“到了!”他低聲道,迅速解開安全扣,舉槍警惕地環顧四周。
這裡是一條寬闊的金屬走廊,但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牆壁、天花板、地麵,都被一種厚厚、濕潤、微微搏動著的暗紅色生物基質覆蓋,如同巢穴的內壁。粗壯的、內部流淌著幽藍光暈的蒼白根係如同血管般在基質下蜿蜒盤踞,遍布視野所及的每一個角落。空氣中彌漫著高溫高濕的悶熱感,以及那種獨特的、屬於“鬼蘭”的甜腐氣息。遠處傳來一種低沉的、仿佛無數細小口器在啃噬什麼的“沙沙”聲,連綿不絕。
這裡就是b4層,母巢的核心區域。
“按照地圖,主培養艙應該在中央區域。”秦川壓低聲音,緊握著手中的弩,弩箭已然上弦。走廊四通八達,被生物基質覆蓋後,原有的標識早已消失,他們隻能憑借陳誌遠描述的相對方位和那股能量最集中的感覺前進。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靴子踩在濕滑黏膩的生物基質上,發出令人不適的噗嘰聲。四周的“牆壁”偶爾會輕微地蠕動一下,仿佛整個巢穴都是一個活著的巨獸。
突然,前方一個拐角處,傳來拖遝的腳步聲。
李建國立刻舉手示意停下,眾人迅速隱蔽在一叢從牆壁上凸起的、如同腫瘤般的生物組織後方。兩個“園丁”身影僵硬地走過,它們手中的工具換成了某種骨質般的刮擦器,正在清理通道上一些散落的、不屬於巢穴的碎塊——那似乎是某種小動物的骨骼殘骸。它們空洞的藍眼掃過四周,並未發現隱蔽的幾人。
“它們在……維護巢穴的‘整潔’……”城城用氣聲說道,感到一陣惡寒。
待“園丁”走遠,他們才繼續前進。越往中心區域走,周圍的生物基質就越厚,搏動感也越強,幽藍的光芒幾乎不需要手電也能視物。那種低沉的“沙沙”聲也越來越響,仿佛近在耳邊。
穿過一條被粗壯根係幾乎完全封住的通道他們不得不用工兵鏟和傘兵刀艱難地開辟出一條路),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也讓所有人的呼吸為之一滯。
這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圓形空間,仿佛整個b4層都被掏空了。空間的中央,是一個如同小型湖泊般的巨大培養池,但池中早已不是培養液,而是翻滾、湧動著、散發著強烈幽藍光芒的、半液態半固化的生物質聚合體——這就是“母巢”的本體!
它龐大到令人窒息,表麵不斷鼓起又坍陷,形成一個個短暫的氣泡和孔洞,無數蒼白的根係如同觸手般從它內部伸出,連接著四周的牆壁、天花板,深深紮入基地的結構之中。那低沉的“沙沙”聲正是源於它內部無數微小單位的活動。在它核心的位置,幽藍光芒最為熾烈,隱約可見一個更加深邃、緩緩蠕動的陰影,仿佛是其神經中樞。
而在培養池的周圍,密密麻麻地站立著數十個“園丁”!它們如同朝聖般麵向中央的母巢,一動不動,隻有身上那些鬼蘭花朵的藍光隨著母巢的搏動而明滅。還有一些“園丁”在池邊忙碌,將一些收集來的物質——動物的殘骸、甚至一些破損的金屬——投入那翻滾的生物質中,仿佛在喂食。
更令人心驚的是,在母巢本體和池壁之間,可以看到數根粗大的金屬管道穿透生物基質,連接著母巢——那應該就是陳誌遠提到的主能源管道和甲烷供應管!
“就是那裡!”李建國指著那幾根管道與母巢連接的部位,眼中閃過厲色,“把炸藥安放在那裡,引爆後應該能同時炸毀母巢並引發能源和甲烷爆炸!”
目標近在眼前,但如何突破這數十個“園丁”的屏障,靠近母巢邊緣?
“吸引它們注意力。”秦川觀察片刻,指了指他們來時的通道口上方,那裡有幾根粗大的、被生物基質包裹的管道,“我和城城爬到那上麵去,用弩和步槍遠程攻擊,引開一部分。李哥,你和七月趁機從側麵繞過去安放炸藥!”
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李建國重重拍了拍秦川的肩膀:“小心!不要戀戰,引開就行!”
秦川和城城借助繩索和傘兵刀,艱難地爬上了通道口上方的管道,隱藏在陰影和生物組織的凸起後。從這個角度,可以俯瞰大半個母巢池邊區域。
李建國和七月則帶著黑子,借助地麵上各種巨大的、搏動著的生物組織作為掩體,開始向母巢側翼迂回。
“準備好了嗎?”秦川低聲問身邊的城城。城城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他深吸一口氣,用力點了點頭,將56式步槍的保險打開,架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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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端起弩,瞄準了距離他們最近、背對著他們的一個“園丁”。
“咻!”
弩箭破空,精準地射穿了那個“園丁”的肩膀,強大的力道讓它一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