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後,陽光依舊有些灼人。天橋下早已聚集了不少等候的市民,熙熙攘攘,比往日似乎更熱鬨幾分。許多人都在交頭接耳,議論著昨天蔣大師“舌戰老道”、“隔空施法”的神奇事跡,越傳越是玄乎。
劉一手今天特意穿了件嶄新的仿綢襯衫,頭發抹得油光鋥亮,指揮發號、維持秩序起來更加賣力,仿佛昨天大出風頭的是他本人。
蔣琦依舊坐在他的小馬紮上,應對著各式各樣的求助。隻是今天,他敏銳地感覺到,人群中似乎混進了一些不一樣的目光。那些目光不再僅僅是好奇、焦慮或崇拜,而是帶著一種審視的、評估的,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顯然,他昨天的表現,已經引起了一些“圈內人”或彆有用心者的注意。
他不動聲色,心中卻暗自警惕。紅塵曆練,果然步步驚心,除了兒女情長、柴米油鹽,還有這隱於市井的暗流湧動。
約莫下午兩點,人群外圍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隻見昨日狼狽離去的清風道長去而複返。他今日換上了一身相對正式些的深藍色道袍,頭發和胡須梳理得一絲不苟,臉上已不見了昨日的倨傲與倉皇,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難言的神情,混雜著恭敬、慚愧以及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手中捧著一個古樸的木盒,身後跟著的兩個徒弟也是低眉順眼,雙手捧著拂塵和香爐,顯得異常恭敬。
“快看!是昨天那個老道長!”他怎麼又來了?還不服氣?”不像啊,你看他那樣子,好像是來…賠罪的?”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注視下,清風道長徑直走到蔣琦的攤位前,並未因周圍嘈雜的環境而有任何不耐。他停下腳步,對著正給一位老太太解夢的蔣琦,深深一揖到地,語氣誠懇無比:
“貧道清風,謝過蔣先生昨日救命之恩!”
這一揖,這句話,瞬間讓周圍安靜了下來。所有豎著耳朵聽八卦的人都愣住了。
救命之恩?昨天不是切磋算卦嗎?怎麼還扯上救命了?而且這老道長前倨後恭,態度轉變也太大了吧!
蔣琦扶起麵前千恩萬謝的老太太,這才抬眼看向清風道長,淡淡道:“道長不必多禮,舉手之勞。”
清風道長卻堅持保持著躬身的姿態:“對先生是舉手之勞,對貧道卻是再造之恩!若非先生昨日點醒並出手相救,貧道恐怕早已遭了那奸邪小人的毒手,一身修為儘毀不說,恐還有性命之危!”
他這話半真半假,既點出了真相,又模糊了“隔空鬥法”的細節,算是保全了一點麵子,但也足以讓周圍人群聽得驚呼連連。
奸邪小人?毒手?性命之危?這信息量太大了!敢情昨天蔣大師不隻是在算命,而是在救人於水火?
眾人看蔣琦的眼神頓時又不一樣了,這已經不是“活神仙”,簡直是“活菩薩”了!
劉一手在一旁激動得直搓手,與有榮焉。
蔣琦擺擺手,示意清風道長不必再言。他目光掃過清風道長手中的木盒和其麵色,心中已了然。對方體內的陰煞之氣雖然被暫時壓製,但丹毒與邪氣印記相互糾纏,如油入麵,確實頗為麻煩,若不根除,後患無窮。
“東西帶來了?”蔣琦問道。帶來了!帶來了!”清風道長連忙將手中木盒恭敬奉上。
蔣琦打開盒蓋,裡麵正是那剩餘的半顆邪丹和那塊用黃紙包裹著的黑色骨符。即便有黃紙隔絕,依舊能感受到一股陰冷邪異的氣息散發出來,讓靠近的幾人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蔣琦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拈起那半顆邪丹,放在鼻尖嗅了嗅,又運起一絲靈覺探查片刻。隨即又隔空對著那骨符虛點幾下,感受其能量波動。
周圍人群屏息凝神,看著這如同電影畫麵般的一幕
“尋一僻靜處吧。”蔣琦合上盒蓋。這東西邪氣外溢,放在大庭廣眾之下終是不好。
“觀裡已備好靜室,恭請先生移步!”清風道長連忙道。
蔣琦點點頭,對劉一手交代了幾句,便起身隨著清風道長離去。圍觀人群雖好奇得要命,卻也不敢阻攔,隻能眼巴巴看著他們離開,心裡像被貓抓一樣癢。
清風觀離天橋並不遠,是一座藏在老城區小巷裡的僻靜小道觀,香火確實不旺,隻有一老一小兩個居士在看管。靜室早已打掃乾淨,焚起了淡淡的檀香。
進入靜室,屏退旁人,隻留蔣琦和清風道長二人。
“請道長盤膝坐下,放鬆心神,無論發生何事,切勿運功抵抗。”蔣琦吩咐道。
清風道長依言照做,心情既期待又忐忑。
蔣琦先是以銀針蘸取特製藥液,封住清風道長幾處大穴,防止邪氣流竄。隨後,他並指如劍,指尖凝聚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純陽內力,閃電般點向清風道長丹田、膻中、眉心等幾處關鍵竅穴!
每一指點下,清風道長身體便是一震,感覺一股溫和卻沛莫能禦的暖流湧入體內,所過之處,原本鬱結燥痛之處如同冰消雪融,說不出的舒泰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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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他震驚的是,蔣琦的手法快如鬼魅,認穴之準、力道之精妙,遠超他所見過的任何醫道高手或武道名家!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算命先生能擁有的能力!
最後,蔣琦一掌虛按在清風道長頭頂百會穴之上,《純陽再生訣》的內力緩緩度入,雖隻有細微的一絲,但其品質至高至純,對於陰煞邪氣而言,無異於烈日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