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偉的下場如同一次高效的清場,養生會所裡持續了數日的詭異平靜。同事們見到蔣琦,無不笑臉相迎,恭敬地稱呼一聲“蔣主管”,哪怕他隻是暫代。那些曾經在背後竊竊私語的嫉妒和不滿,似乎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蔣琦深知,水麵的平靜往往意味著底下的暗流仍在積蓄力量。能在這名利場般的地方混跡多年的,哪個不是人精?表麵的服從不代表內心的臣服,尤其是那些資曆比他老、卻被他後來居上的技師。
果然,短暫的蟄伏後,新的試探開始了。這次的手段,比周偉那種直接下毒更加隱晦和刁鑽。
領頭的是另一個資深技師,姓張,人稱張師傅。他年紀比周偉還大些,技術紮實,尤其擅長足底按摩,在會所裡也有一批固定客源。他對蔣琦的提升最為不服,認為蔣琦不過是仗著年輕俊朗和些稀奇古怪的手法嘩眾取寵。
這天,蔣琦預約了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一位退休的老藝術家,姓梁,對按摩手法極為挑剔,且對力度和穴位精準度要求近乎苛刻。以往都是張師傅親自服務,這次卻點名要試試新晉的“蔣主管”的手藝。這其中,很難說沒有張師傅私下“推薦”的“功勞”。
服務開始前,張師傅主動找到負責準備工具的服務員小劉:“小劉啊,梁老對按摩玉石的溫度特彆敏感,涼的硌得慌,太燙又受不了。蔣主管年輕,可能把握不好,你去準備工具時,把那套他常用的青玉按摩器用冰桶稍微鎮一下,記得擦乾再用,溫度就剛剛好。”
小劉是個老實巴交的姑娘,不疑有他,連忙點頭照辦。她哪裡知道,張師傅這話裡藏著陰招。那套青玉按摩器質地細密,導熱慢,若用冰水長時間浸泡,內部會變得極其冰寒,即使用毛巾擦得再乾,一旦接觸人體體溫,初時感覺溫潤,但幾分鐘後,深藏的寒意就會透骨而出,極易引起客人肌肉緊張甚至痙攣,對於追求極致舒適體驗的梁老來說,這絕對是無法忍受的事故!
張師傅算計得很好,到時候客人不適發作,隻會認為是蔣琦技術不到家,連工具溫度都掌控不好,根本查不到他頭上。
然而,他千算萬算,算漏了一點——蔣琦的觸感感知,早已非常人。
蔣琦像往常一樣,淨手,調息,準備為梁老服務。當他從工具托盤裡拿起那套熟悉的青玉按摩器時,指尖傳來的觸感讓他動作微微一頓。
入手初時,玉石表麵乾燥溫潤,與室溫無異。但就在他指尖內力下意識微微流轉,與之接觸的刹那,一股極其隱晦、卻凝而不散的深寒之意,順著玉石悄然傳遞而來!
這絕非自然存放的溫度!更像是被刻意冰鎮後,表麵回溫,內裡卻依舊冰封的狀態!
蔣琦的目光瞬間掃過托盤。毛巾是溫熱的,精油是常溫的,唯獨這套玉石…他抬眼,看了一眼垂手站在一旁、眼神有些閃爍的服務員小劉。
小劉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下意識低下了頭。
電光石火間,蔣琦已然明白了怎麼回事。他沒有聲張,甚至臉色都沒有絲毫變化。
“梁老,請您稍等片刻。”蔣琦語氣溫和地對已經躺好的梁老說道,“這套玉石似乎沾染了些許塵氣,我為您換一套更溫潤的砭石工具,效果更佳。”
梁老微微頷首,並未在意。
蔣琦端著那套問題青玉,轉身走向消毒調配室。路過熱水器時,他看似隨意地將那套玉石連同托盤一起,“不小心”放在了正在噴著滾燙蒸汽的消毒口附近。
灼熱的水蒸氣瞬間將冰冷的玉石包裹。
跟在後麵的小劉嚇了一跳,剛要提醒,卻見蔣琦已經迅速將工具挪開,一臉“幸好發現及時”的表情:“好險,差點被蒸汽燙到。”
小劉:“…”她看著那套此刻恐怕已經變得內外俱熱的玉石,啞口無言。
蔣琦卻像沒事人一樣,重新取了一套真正的砭石工具,仔細用溫毛巾擦拭預熱,然後從容返回理療室。
整個服務過程一如既往地完美。蔣琦的手法精準柔和,力道恰到好處,配合著溫熱適宜的砭石,讓挑剔的梁老舒服得幾乎睡著,結束後連連稱讚:“後生可畏!手法老道,細節更是周到!以後就定你了!”
張師傅一直暗中留意著3號vip房的動靜,等了半天沒等到預想中的客人投訴和慌亂,反而看到梁老滿麵紅光、心情愉悅地離開,還特意去經理室誇了蔣琦幾句。
他心下驚疑不定,難道那小子運氣這麼好,沒用到那套工具?
他正納悶著,恰好輪到他上鐘,服務一位體重兩百斤、特彆怕熱、點名要求力度足且工具冰涼的胖老板。
服務員端來的工具裡,正好就有那套剛剛被蔣琦用蒸汽“不小心”加過熱的青玉按摩器!此刻它們表麵上看起來並無異常,甚至因為離開蒸汽源稍久,摸起來隻是微溫。
張師傅心裡裝著事,也沒多想,拿起工具就開始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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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胖老板覺得這溫度挺舒服,還誇了一句:“嗯,今天這石頭溫度可以,不像以前冰得我一激靈。”
張師傅心裡還暗自冷笑:果然,那小子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